灯光昏暗暧昧,付南空温柔地注视着眼前的女孩,缓缓倾身。
唇落下的一瞬间——
噼啪!
塑料碎裂扭曲的声音骤然响起,划破暧昧静谧的空气。
冰凉的水劈头盖脸地浇在他身上。
水珠顺着脸庞滑落,衣襟全湿,他被冻了个激灵。
回神一看,白承夕竟徒手捏爆了那瓶冰水。
旖旎的氛围消失殆尽,只余尴尬的静谧。
白承夕正神色不明地注视着他:“南空哥,买我的黑热搜花了不少钱吧?把我推到风口浪尖好玩吗?”
付南空一怔,漆黑的眼珠游移一瞬。
他迅速整理好情绪,嘴角噙着一抹得体的笑:“我——”
没等他说完,白承夕截断他的话:“张运世给我下药,你就顺水推舟想和我睡,还美其名曰‘帮我’,我看起来像傻逼吗?被你卖了还要感谢你?”
笑容瞬间僵在嘴角,付南空似乎没想到她心里门儿清。
他嘴角绷得死紧,用力到周围皮肤都在微微颤抖:“抱歉,是我唐突了。”
说着,他用力闭了闭眼,驾驶轮椅退后半步,拉开两人距离。
付南空快速压下心中诧异,漆黑的眸子仿佛铆死,一错不错的盯着眼前的人。
这女孩平时看起来斯文无害,脑子缺弦犯二,此刻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危险的气息。
她比自己想象中更敏锐,仿佛经验丰富的猛兽,仅凭本能,就能察觉身边潜藏的危险。
见他退后,白承夕并未放过他。
她稍微倾身,伸出食指一点点刮去他脸上的水珠,又将这抹冰冷的湿意尽数抹在他的唇上。
“赵屹中垮了,你拿到了《沥血》的投资,对不对?”
声音轻柔,如情人耳语,那湿润的手指来到锁骨中间,又慢慢滑去心脏。
皮肤上传来灼热的瘙痒,付南空的气息忽地一乱,轻轻点了点头。
他只觉耳边传来一丝轻笑,似有呼吸拂过:“那你记好了,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白承夕抽回手,稍微退开一些,目光往下轻飘飘一扫,揶揄道:
“你说张运世洞悉了你心中所想,不会就指这个吧?”
付南空尽力压抑着胸腔的起伏,维持住表面的平静:“那你愿意吗?反正你也中了药。”
白承夕好整以暇地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道:“那这之后呢?你是想让我当你女朋友,还是金丝雀?”
砰——!
没等付南空回答,房门被从外面悍然破开,一阵风倏然贯入房间,吹得她颤了颤。
段泝舟喘着大气站在门口,他神色慌张,压迫感十足的目光快速在房内一扫而过。
“白承夕!”
不等她应声,段泝舟直接登堂入室,直奔她而来,长臂一伸就将她拎起来,转着圈检查了一遍,手背贴上她的额头。
“你怎么回事?身体为什么这么烫?怎么流那么多汗?脸色怎么像个死人?你鞋呢?你怎么一晚上丢两双鞋?怎么这么费鞋啊?!”
“……”
大概是槽点太多,须臾之间他噼里啪啦问了一大堆,几乎不带喘气。
白承夕一时之间不知道回答哪个问题,只能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她周身冰冷危险的气息一散而去,不像猛兽,倒像只撞了树的傻兔子。
整个空间安静中透着一丝滑稽。
“嗤,段总,你私闯我的房间,不解释解释吗?”
被人打扰私人空间,付南空心中不悦,憋出一个扭曲的笑。
段泝舟总算发现房间里还有个人,目光一垂,扫到付南空腿间,整个人顿时黑云罩顶,咬牙切齿道:“解释个屁!”
他也不跟付南空客气,从床头柜顺走一双一次性拖鞋,拽着白承夕就走。
走到门口,他顺手抽走房卡,还不忘回头比个中指:“以后别住锦华的酒店,垃圾!”
又是砰的一声,房门被他摔得震天响,付南空被他关在房间里。
走出几步,他拆开一次性拖鞋往地上一扔,言语间是掩盖不住的烦躁:“穿上,去医院。”
白承夕摇头拒绝:“我不去医院。”
段泝舟上下打量她一眼,直接上手拽人:“你生病了,脸色又青又白,由不得你不去。”
“我没有病,我只是被人下药了。”
白承夕放松下来,声音变得低低闷闷,整个人看上去没什么精神。
“什么药?”段泝舟凑近端详她片刻,疑惑歪头,清澈又愚蠢。
“……”
不知道这人是真傻还是假傻,白承夕掀着眼皮盯了他片刻,忽然恶向胆边生,伸出触角疯狂试探。
她食指卷起一缕头发打着转,用柔软勾人的语调说着恶劣的话:
“你说呢?你刚刚坏我好事,不然我就和他睡了。”
段泝舟双眼蓦地睁大,似乎没想到竟是这种药,两颊瞬间染上血色,耳朵尖更是红得快要滴血:“你……”
卡壳了。
白承夕心下觉得好笑,上前一步,两人几乎只有一拳的距离。
她抬起雾湿的桃花眼,和跟前的男人目光交错:“我什么?你坏我好事,怎么赔我?”
清明的眸子变得迷蒙,段泝舟失神片刻,喃喃道:“赔?好……”
见他这模样,白承夕缓缓露出一抹嘲讽的笑。
她就知道会这样,天下男人都——
忽然间,她的手腕被一双骨节分明的大手紧紧握住,段泝舟那双星眸清澈如初,转过身带着她往电梯口走去:“我先陪你去医院。”
啊?嘲讽的笑凝固在嘴角,天下男人都什么来着?
白承夕整个人懵住。
她就像参加公司年会抽奖活动,以为抽出的奖票又是“谢谢参与”,没想到抠开一看,竟然是个特等奖。
压制住心中那股莫名的情绪,她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句重复道:“我说,我被人下药了。”
段泝舟没了耐心,松开她的手,认命似地往地上一蹲:“知道了,我背你行了吧?被下药也得先去医院。”
“这是去医院能解决的吗?”
“被下药你脑子里就只有黄色废料了吗?你生病了就该去医院!”
白承夕浑劲上身,双手叉腰:“我没病!我被下药了!”
“你是猪吗?我见过被下药的人,没人像你这样,脸色又青又白,我懒得跟你废话!”
段泝舟直接起身,拽起着她的胳膊就往电梯通道走去。
白承夕有些窝火地瞪着前面的男人,一个二字钳羊马定住身形,赖在原地不动了,赌气般胡搅蛮缠:“撒手,我要回去。”
段泝舟脚步顿住,回过身静静凝视着她,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认真。
通道间静得可怕。
好一会儿,段泝舟深吸一口气,握住她的肩膀,迫使她抬头,两人目光深深交错。
“我知道现在大家思想开放,露水情缘没什么大不了,但事有轻重缓急,你的脸色不对劲,先跟我去医院,好吗?”
“好吗”这两个字轻轻柔柔,仿若羽毛在耳边一扫而过,触得她心尖颤了颤。
白承夕抿了抿唇,神色跟着严肃起来。
她好像是第一次这么认真的看段泝舟,于是,她睁大双眼,用视线缓慢而深刻地描绘着这个男人。
他的眉梢眼尾有一点上挑,眼睛格外明亮单纯。
跳脱不羁中糅杂了一丝稚气。
怪不得他总是犯弱智,还把她的智商拉低到跟他同一水平线,再用丰富的经验和她周旋。
思及此,白承夕突然笑出了声。
见她不再耍脾气,段泝舟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把本来就乱掉的发型揉成了鸡窝头:
“这里离锦华总公司下属医院有二十分钟车程,我把前后座挡板放下来,你自己解决。”
白承夕露出一丝迷惘:“自己解决?”
她吗?
怎么解决?
“嗯,这是人之常情,女孩子学着了解自己没什么可羞耻的,只要你别随便找个人作践自己就好,挡板隔音,你要是不放心我再戴个防躁耳机。”
白承夕嘴唇翕动几下,一个字都没说出来,几乎怔愣的看着的那双澄澈清明的眸子。
她好像只在小孩子身上见过这样的眼睛,但这样一双眼,却长在了眼前这个男人身上。
有人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它直白地反映着人的内心世界,折射着人灵魂的颜色。
所以……
是不是造物主特别偏爱这个男人?
岁月悠悠,只雕琢了他的轮廓,却不忍泼染他的灵魂?
白承夕忽然觉得眼眶有些热意,鼻子微微发酸。
沉默了足足半分钟,她才压下胸腔中不断翻涌的情绪,垂下眼睫回了一个字:“哦。”
见他接受自己的提议,段泝舟嘴角牵起一抹浅浅的弧度:“现在能去医院了吗?”
“嘿嘿。”白承夕心中突然松快。
她重拾碎嘴子皮皮虾的臭德行,伸出手,贱嗖嗖地捏住他的后领:“去,嘚~驾!”
“松手!信不信我扣你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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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武解析见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