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子青站起身,拍了拍裤子,目光凝视着远处的火烈鸟。
“高佳丽,你知道吗?火烈鸟其实也会迁徙。”
高佳丽不知道他为何又把话题引回火烈鸟了,只能似懂非懂地看着他。
“火烈鸟不是候鸟,但缺衣少食、气候突变之时,它们依然会成群结队的迁徙,只为了能够更好的生存下去和繁衍后代。”
闻言,高佳丽用力收紧双手,裙摆被她抓出两朵皱褶。
下滑的资源,吸血的公司,天价的违约金,她该迁徙去哪里呢?
张森也提过想要和她一起脱离公司,自立门户。
可这事哪有那么简单。
“走了,下班,我老婆还在等着我打它。”
庞子青伸了个懒腰,吊儿郎当地朝电动观光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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鹦鹉乐园并非和乐动物园的主推园区,因此一天下来,游客并不多,白承夕乐得摸了大半天鱼。
庄鸣看起来有些郁郁寡欢,饲养员几次和他说话,他都强颜欢笑,只说自己有些中暑。
葵花上班困难重重,下班倒是积极。
一说下班,抢先落在白承夕肩头,夹着嗓子可可爱爱:“下班。”
饲养员还在召唤其他鹦鹉,葵花有些迫不及待,在她肩上蹦跶两下,又挥动白翅落到地面,迈着小内八朝鹦鹉小家的方向跑去,一边跑一边高喊“下班”。
简直就像鹦鹉里的打工鸟。
五点下班,四点五十九就等在门口整装待发,到点一个滑铲就溜出公司大门。
多浪费一秒钟都是对下班的侮辱。
无可奈何,白承夕和庄鸣只能跟着它先走,免得它溜达到其他园区去。
饲养员收好鹦鹉后,快步跟上她,无不羡慕地说:“白老师,没想到葵花那么喜欢你。”
白承夕自信挺胸:“喜欢我是应该的,我也很喜欢我自己。”
“这鸟就是个色胚,只喜欢美女。”庄鸣斜睨葵花一眼,心里对这只鹦鹉有些厌恶,碍于在录制,又不好直接表达。
白承夕讥笑一声:“你嫉妒了?你不会还在计较它在你头上拉屎的事吧?”
庄鸣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中不满,避开摄像头低声劝阻:“别总提‘拉屎’这两个字,在录节目呢。”
说完,他向白承夕使了个眼色——
这种埋汰的话题应当就此打住。
白承夕端详他半晌,恍然大悟,幽幽开口:“你嫉妒了?你不会还在计较它在你头上释放内存的事吧?”
“……”
“噗嗤!”饲养员一个没绷住,直接笑出声:“白老师,你这说法真有意思,突然让我想起读小学时听到的顺口溜。”
白承夕歪头看他一下,福至心灵:“我知道,是那首顺口溜!”
随即,她清清嗓子,提气收腹,声音洪亮:“脚踏黄河两岸,手握重要文件!”
饲养员做了个航母起飞的手势:“一条黄龙飞出,激起浪花一片!”
“知己啊!饲养员老师!”
饲养员不好意思的抠抠脑壳:“白老师你真接地气,我还以为明星都高高在上呢。”
庄鸣:“……”
他是不是不该来这个节目?
就在此时,大红尾突然扇翅,小黑喙一张:“脚踏黄河两岸,手握重要文件,一条黄龙飞出,激起浪花一片。”
空气凝滞,饲养员原地破防。
“我勒个去!你真是学好不容易,学坏一出溜!这句话以后不准说!不然不给你吃松子!”
大红尾幽幽转身,屁股对着他:“你脸怎么这么大,既要又要。”
“……这句又是哪学的?!”饲养员脸都气变形了,对大红尾开启暴风教育。
这到底是什么鸟?!成天就会胡咧咧!一点都不让人省心。
一旁的白承夕心虚目移。
两人围着大红尾闹腾半天,谁都没发现,跟在后面的庄鸣身姿有些僵硬。
大红尾的那句话在耳边久久未绝。
兜里的拳头紧紧攥着,指甲在掌心留下一道深刻的痕迹。
他目光晦暗不明,沉沉地落在白承夕身上,片刻后又悄悄移开,恢复如常。
回到录制大厅已是晚上六点半,白承夕刚拐过路口,就见段泝舟顶着一个鸟窝头在门口直溜溜地杵着。
这人每天都把自己打扮得人模人样,难得这么狼狈,看样子被卡皮巴拉们折腾得不轻。
看到她的瞬间,段泝舟眼眸好似亮了亮。
那头雾霾蓝在夕阳光辉下泛着一抹紫光,漂亮夺目。
他急忙迎出来,将她和庄鸣隔开:“怎么样?鹦鹉好玩吗?”
白承夕伸手将他头上的呆毛压整齐,眼中盛着一汪笑,声音格外柔和:“挺有趣的,有一只说话特别好听,离开之前你一定要去看看。”
段泝舟一听她这语气,一看她这表情,头皮一紧的感觉陡然袭来。
昨天晚上对方也是露出这种表情,紧接着就给他表演了个铁头功,直到今天早上起床他都还晕乎……
他打量了对方一眼,警惕地问:“说话特别好听是什么意思?”
“就是说一些特别悦耳的话,听了使人开怀大笑。”
段泝舟将信将疑,他怎么听怎么觉得这话不可信。
“小夕说的是真的,那只鹦鹉口条特别清晰,会说很多令人身心愉悦的话。”
庄鸣将段泝舟挤开,自己重新走到白承夕身边。
大家同录一个节目,不能只有他自己被骂。
一起毁灭吧!这狗币世界!
段泝舟把他这话拎出来仔细揣摩一遍,觉得也不像什么好话。
世人常说,脑子还是新的好使。
段泝舟毕竟比庄鸣年轻几岁,又在灯红酒绿中浸泡过几年,什么三教九流他都见过,瞬间反应过来这两人是什么意思,搞不好那只鹦鹉是个口吐芬芳的鸟。
他三两步走到白承夕面前,对她竖起自己的小指,皱着鼻子冷哼一声:“你哄鬼呢?”
白承夕脚步一顿,秀眉一凛。
反了天了!
区区小破老板竟然敢对她这个天星一姐比小指!
她撑大俩鼻孔出了口牛气,横眉竖目地回了对方一个小指头。
来呀,互相伤害!
庄鸣满头黑线:“你们……”
“你别插手,这是我和他的恩怨。”白承夕长臂一挥,颇有侠女风范,将庄鸣拍出几步远。
说罢,她小指向着段泝舟直刺而出。
庄鸣:“……???”
段泝舟眉峰挑出一个风流倜傥的弧度。
呵,敌人不仅不投降,竟还敢向他发起进攻!
转瞬之间,他目光凝如刀锋,举小指迎上,从侧边一挡一压,白承夕的小指瞬间改变方向,失了目标。
白承夕心有不甘,往回抽“剑”,“剑”尖自上而下冲着对手的鼻孔而去。
她轻喝一声:“歹人!吃我一剑!”
段泝舟稍稍后仰,将那“剑”挥开,两人宛如华山论剑,须臾之间过了十几招,谁也不落下风。
“你们幼不幼稚!几点了,不吃饭吗?”
庄鸣摆出一张臭脸,对眼前的“刀光剑影”嗤之以鼻。
玛德,哪来的两只小学鸡!
看了叫人生气!
段泝舟闻言,秒变回正经人。
那修长的小指一扣一锁,将女孩的小指扣住,动弹不得。
“那我们饭前休战。”
自己竟然被庄鸣批评了,失策!不应当!
白承夕点头:“下回再战。”
言毕,她也将小指一曲,扣住段泝舟的。
两人在夕阳下拉了个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