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彧静静的听着她的陈述，没法消化她所说的一切，她语气淡淡的，调子也稀疏平常。
可他的心口狠狠的跳了好几下。
这状态就好像她不是亲临者，只是在诉说别人的故事，她的表情一脸淡然。
他想象不出，什么样的情况下会让人产生离开这个世界的念头。
他忍不住发问，“为什么想……”去死。
舒轻知道男人想问什么，她没有立马回答，现在自己似乎也想不起来具体是因为什么。
也许是第一次感受到这个世界满满的恶意，也许是被欺骗后的无所适从，是满腔热血换来的谎言，又或许是打电话回家倾诉反而被责备。
这些她要怎么说。
“很多，好像那时候找不到活下去的理由。”人都是会死的，早晚而已，可她不敢自己了结。
舒轻说得很随意，海风很大将她的头发吹得凌乱。
程彧理了理她的长发，接着追问，“是因为那个男人吗。”
刑正则告诉过他，通过回忆过去可以帮助舒轻从痛苦的事件脱离出来，进而从根源解决这些问题。
而这个问题的答案他也迫切想知道。
舒轻摇头，“他不配，只是很多事情堆积到一起，我一时没法适应。”
舒轻是个很遵从内心的人，潜意识里她一直觉得莫旭尧没有她作品重要。
她更多的是可惜自己的作品，那种无法保护自己的无力感。
落日已隐下去了，他抬手抚摸女人娇嫩的脸蛋，微凉，她生理期要到了，不能再吹风。
男人提议，“我们回去吧，晚上很凉。”
两人起身回酒店。
他们在A市待了两天，舒轻带着程彧走以前她走过的路。
她经常去吃饭的小馆，赛车受伤的场地，溜自己的公园，与栗子小姐相遇的药店……
舒轻从未想过未来会有一个人会陪她再走一遍这道路，有一种莫名的喜悦和满足感。
她下意识的低语了一句，“感觉还不错。”
程彧听得很清楚牵着她回道，“以后都有我。”
她惊讶的抬头望着他，这也能听到。
……
这边气氛黏腻，而另一边。
wt总部会议室气氛不太融洽。
莫溯坐在主位，左边是莫旭尧，右边的竹月。
剩下的位置零零散散坐着一些人，不出席的人已经摆明态度，竹月还不配她们出面挽救。
莫溯也没有底气，舒轻手里的资料太足，根本就没有必要继续顾着竹月，可这是他亲手选的儿媳妇，怎么说都不能承受是自己的错。
莫旭尧也一声不吭，他本就是靠着这层关系进入，只能听之任之。
竹月更是一言不发等待审判。
许久，下面的人总是忍不住这样浪费时间。
审核部带头出声嘲讽，“莫董，这事还有再讨论的必要？”
事实不揭发她们可以全当不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现在律师函都已收到，必输的局面还不如直接承认错误，损失最小化。
她们也不在乎一个作者的死活，毕竟wt又不是只有竹月一个。
莫溯知道打感情牌没用，只能摆出目前的有利条件。
她陈述事实，“竹月怎么说也为公司创造了许多利益，而且还有很多影视化的剧本。”
抛开竹月的拼拼凑凑，她确实带来了不少利益。
“论利益，舒轻更值得吧，至少人家是有真才实学的。”
出声调侃的是舒轻之前的责任编辑季桑，她带舒轻几年，舒轻的价值可比竹月高许多。
她接着补充道，“再找一个人代替竹月不就好了，莫董不是一直喜欢这模式，正好我手下有几个不错的苗子。”
竹月咬了咬牙，眼里闪过一丝恨意，季桑不喜欢她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但也不会众目睽睽这么呛着她。
季桑挑衅的瞟了一眼竹月，趁着她怀孕休假把她的人赶走，看你还能蹦跶多久。
竹月心有不甘却又不敢说些什么，她盯着对面的莫旭尧希望他能帮帮自己。
莫旭尧淡淡的看着这一切，事不关己的态度，反正竹月是老头非要塞给他的，这位置也是。
反正重要的已经失去，大不了再回去做个摘杨梅的工人。
莫溯觉得场面逐渐不可控只能拿出当家做主的范宣布，“那就先打官司耗着。”
众人齐声反对，“不行。”
“不可以。”
“这是下下策。”
“况且舒轻在wt待过几年，内部运转她很清楚。”
“这件事我们本就不占理。”
众人你你一言我一语的讨论着，莫溯只觉得叽叽喳喳的很吵。
他们又不给出让他满意的方案。
莫溯觉得文章抄袭需要花很长时间去鉴定，拖上几个月，让竹月的书顺利改编上映再说。
她就不信舒轻有钱有底气一直耗着，她那小小的工作室承受得住。
见没什么可说的了，众人纷纷离开会议室。
整个过程莫旭尧未说过一句话，竹月气愤不已，头也不回快速离开了。
莫溯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警告，“记住，你现在姓莫。”
没等莫旭尧回答，他也离开了。
留莫旭尧一个人在这会议室里，他仿佛看到了舒轻。
那时候，她会和他讨论选题，人物性格……
他沉浸在自己的想象中……
直到有人来敲了门，“莫总，有人找您。”
他这才回过神来。
来人正是刑正则，她们一直不给舒轻答复，刑律师如约到访。
刑正则坐下扶了扶眼镜，声音清冷，“您好，?我是许远希女士的代表律师，?关于《反噬》抄袭一事此后由我与wt沟通。”
莫旭尧不明白，这件事她们应该对接法务，再不济也是找莫溯，怎么会找他。
推门而入的女人没离开，她小声提醒，“莫总，法务一会儿会到，莫董说这件事您全程跟进。”
莫旭尧无奈点头，反正他也没有拒绝的权利。
刑正则接触过许多形形色色的人，他一下子就看出莫旭尧应该是没有什么话语权的。
wt法务部也是一脸不情愿，他们来之前都查过对方律师的资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