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老爷子的提醒,对大多数家庭来说都有很大的用处,对沈琼纵使没用,她也给附赠了一份小赠品,道了一声谢。
高考还有几个月恢复,城里却不是乡下那样的偏僻之地,藏不住风声。
第二天一大早,林桂枝听到走街串巷卖烧饼的不由泛起嘀咕。“以往哪有这么高调的啊?”
不过等卖烧饼的不易,自家闺女确实爱吃豆沙馅的烧饼,林桂枝出门买了十个豆沙烧饼回来,煮了一锅红糖水出来。
一顿早餐便差不多了。
“闺女,起来吃饭了!”沈琼其实对声音很敏锐,哪能听不到她的嘀咕,暗自自得心想不愧是她的便宜娘。
很是敏锐。
不服系统不敢高声语,悄悄道。
这魔女分明是自恋。
沈琼没搭理它,眯起眼睛吃了一口热腾腾的豆沙烧饼,老式豆沙烧饼很好吃,满满的豆沙甜而不腻,恰到好处。
林桂枝夸了一句。“我闺女爱吃的就是好吃。”
母女俩日常除了夸夸,更多的是林桂枝单方面的催沈琼谈恋爱,这几年来一直没动静导致她想东想西,生怕沈琼还惦记郑金桥。
殊不知郑金桥第一年寄过来的二十多封信得来一封,冷酷无情的一个字。
“滚!”
那一刻,郑金桥迎风流泪,不知是遗憾难以回城,还是遗憾当年逝去的青春。
他想控诉沈琼无情冷酷无理取闹。
转念一想事已至此,好歹捡回几分丢掉的面子,遂认认真真寄了一封,那二十多封是他失了智。
沈琼日后好好生活,将以往的情分封存便罢了。
收到信的沈琼看了一眼,嗤笑听君一席话浪费几分钟,扔炉子里烧了,并且仔仔细细洗了两遍手。
惹的筒子楼的邻居又传出,林桂枝她闺女又娇气,又穷干净,谁家能养得起的流言。
当然,说这些话的邻居心知肚明,林桂枝要是放出风给女儿找对象,她们这帮人能踏破母女俩家的门槛。
沈琼见惯了狡猾的言情男主男配,焉知郑金桥是不是换一个赛道,试图勾起旧时期的情分。
她一封信没回。
郑金桥等了好几个月没等到,面上有一阵难看都掩不住了,他本以为沈琼对他有怨气也好,大不了寄信骂他一顿。
哪曾想一封信都没回,心里暗恨沈琼冷漠绝情,难怪上学时候老师教,最毒不过妇人心。
成婚大半年的郑金桥还是对农忙时候的种地不太熟,不会使那股子巧劲。
吴宝珠正是心疼他的时候,想着自家男人长的这么俊,天天干农活都晒糙了,三天两头的回家闹。
吴家就这么一个宝贝闺女,吴大队长哪能拧的过她,唯有哀叹闺女外向。
县里正好招小学老师,他们村里就这么一个名额,大队长使使力将郑金桥送进了县小学当老师。
知青所一听招小学老师炸了锅,哪能想到没几天郑金桥就去了,不服不满的都暗藏心底没敢露出来。
自此老知青大半都准备在本地安家落户成为半个本地人。
陈清萍对此事分外复杂,她第二天趁着请假去供销社的功夫,见了一面郑金桥。
两人脉脉不得语,唯有泪千行。
再见已是物是人非。
郑金桥对陈清萍感观复杂,她是他初恋最想心疼保护的兰花,为此他一直对追在身后的桃花不屑一顾。
分明陈家最受宠的女儿,那么天真不谙世事,即便娇气,也是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当初没有陈清萍的话,他早就同意了与沈琼在一起,他不用在乡下消磨自己崇高的灵魂。
而是在城里建设自己的热情。
想到此前种种,郑金桥心里莫名的别扭异常,他努力安慰自己,他对陈清萍的爱是无价的,没有必要计较太多。
那么庸俗。
陈清萍隐约感受到他的冷淡,眼神同情的问。“金桥哥,吴家对你是不是不好?”
那语气,怎么听怎么别扭,郑金桥心想我又不是嫁进吴家,他不得不承认陈清萍挑破了他最敏感的那条神经。
吴家宗族繁盛,并且很是团结。
他与吴宝珠成婚,无异于入赘。
郑金桥一向自傲,怎么会接受入赘吃软饭的事实,他脸色难看了一瞬,转移话题的问道。“清萍你今天来找我,是有什么事吗?”
不知道为什么,他现在看年少时想为遮风挡雨的女孩,隔着一层什么,总觉得陈清萍雾里看花看不清晰。
那梨花带雨的泪光,犹如一层浓雾。
“我…只是想关心你一下,我知道当初金桥哥和吴宝珠在一起,是为了我打算。”
陈清萍没敢问郑金桥能不能把小学老师的工作让给她,或许是莫名的直觉,她隐约意识到郑金桥的不耐。
郑金桥心下叹了一口气,到底是不愿看她泛红眼眶,感叹道。“都过去了。”
说完这句话他眉宇愈发忧郁,本来欣慰陈清萍与他的心有灵犀。
后来想想,他们自幼时便这么心有灵犀。
那为什么,陈清萍当时不站出来呢?
郑金桥想到这心中一冷,眸光微闪,隐含审视的盯着陈清萍的眉眼,果然见对方神色挣扎一闪而过。
陈清萍不好意思道。“金桥哥,你能不能借我点钱?”
她本打算等郑金桥问多少钱,怎么急到这个程度,顺理成章说她今年上工没结算多少工分,分的粮都吃不饱。
哪知郑金桥想到与吴宝珠开始,是因为他想给陈清萍补身体,还有陈清萍经常暗地里说林姨母女欺负她,他才心存怜惜。
对沈琼格外冷眼相待。
如今想想,他这么多年倒没看见陈清萍冷着饿着一次,怎么邻里邻居都说林姨是个恶毒后娘呢?
他时常去陈家找陈清萍,也一次没撞见林姨打骂虐待她,真要有一次,筒子楼不隔音岂不是要传出二十里地去?
大概是刺激太大了,郑金桥难得倒清脑子里的水,审视陈清萍。
他记得陈清萍第一次来找他,是他见到沈琼之后,分明他和沈琼才是青梅竹马。
这么多年每一次找他,陈清萍都是需要他帮忙的时候,或是冷落沈琼,或是要他帮忙撑腰找工作。
郑金桥思考他现在落魄的现状,还有什么陈清萍用的上的地方。
很明显,他的小学老师名额。
心下忍不住发冷,郑金桥抱着侥幸语气如平常一样担忧。“清萍,这么着急要钱是出了什么事吗?”
陈清萍垂着眸双颊泛红,她并未抬头直面郑金桥眼里冰冷的审视,自然未曾察觉到对方的反常。
还当对方是那个可有可无,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舔狗竹马。
“我年底的工分不够,需要买粮,也不知道明年怎么过…”陈清萍半真半假的叹了口气,俩人是在县里,偶尔路过的同年龄段女孩子都神色大方,气质闲适。
身上的衣服也很少带补丁,裁剪贴合。
结伴的小姐妹窃窃私语听不清,陈清萍下意识觉得是在嘲笑她,嘲笑她下了乡晒的脸色发黄,手更是粗糙不少。
郑金桥想着按他以往的思维,会怎么做呢?
“你一个女孩子家,哪能一直干农活?”
“要不这个小学老师的名额,我让给你吧!”郑金桥不过是试探一番,以吴宝珠的霸道性格,他怎么敢将名额让出去?
尤其是让给陈清萍。
他毫不意外的看到陈清萍猛的抬头,言辞激烈的抗拒道。“不行,万一给金桥哥带来麻烦怎么办?吴家本来就势大,我怕你回头受委屈。”
话里话外都说郑金桥做不了主,这么一刺激很容易令他证明自己一番,尤其是在心上人面前,他一向要面子。
是错觉吗?还是意外?
郑金桥心下涌出痛苦,他顺着陈清萍的话头道。“我仔细想过了,吴宝珠霸道的性格确实会闹,把工作给你容易给你带来麻烦。”
“还是算了吧。”
?
陈清萍没想到意思意思礼貌一番,小学老师的名额就没了,不敢置信看向郑金桥双眸盛满控诉。
所以你提出的意义是什么?
逗我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