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夫人眼神闪烁,见事情瞒不住便也不打算遮掩。
“湛儿实在是痴迷于她,不惜为她能遣散外头那些。妹妹也是别无他法,担忧若纳她进门,生下子嗣会令湛儿专宠于她。
姐姐也是知道的,湛儿的身份,若是一朝成事,三宫六院也是要的。
若她无所出便也没有了依仗...”
季大夫人冷笑:“你这...”想的也太远了。
不过这些都不重要,那宋清妤长得是圆是扁她都不认识。
就算平宁侯府知晓她被人下了药无法生育又如何?
手里没有证据,难不成还敢寻上门来?闹大了日后还嫁的出去?
难办的是,从金禄将婢女带来对质这件事情来看,恐怕这其间种种都已经落入季回安的眼中。
别的也就罢了,偏他承了季老太爷的遗志,将季家的声誉看的极为重要。
她这个妹妹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季家办的宴会上弄出这等下作之事。
恐若不给他个交代,此事没法子善了。
季大夫人此时焦头烂额。
又不能真将沈夫人推出去承担季回安的怒火。
她烦的直来回踱步。
等等...平宁侯府?
方才她顾不得看,好像与康儿欢好的那姑娘也是平宁侯府的?
季家的客院厢房中。
赵氏面如寒霜,脸上不见一丝血色,手中的帕子早已被攥得皱皱巴巴。
从被人撞破丑事到现在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她们母女三人左等右等,却迟迟等不来季大夫人的只言片语。
她猜到,恐怕季家不打算给她们交代了。否则事情不会拖到现在。
赵氏深吸了一口气,看了眼坐在榻上的宋明娇。
她低垂着头,眼圈红肿,神情中满是惊惶和不安。
赵氏心中一阵刺痛,怒火直冲头顶。
她一把站起,冷声对着一旁安抚宋明娇的宋明月说道:“我们这就去见季大夫人!我倒要看看,季家打算如何处理!”
季大夫人刚想让人去看看宋明娇如何,便有婢女匆匆来报。
“大夫人,平宁侯夫人冲...”进来了。
赵氏便气势汹汹地带着宋明月到了跟前,目光冷冽如刀。
季大夫人见赵氏这般闯入,眉头微微一蹙,脸上却依旧保持着几分端庄从容。
她语气不咸不淡:“平宁侯夫人这是何意?”
赵氏见季大夫人这般漫不经心,不当回事的模样,更为恼怒。
“季家五郎竟趁着赏花宴辱我女儿清白,季大夫人难道不准备给个交代吗?”
季大夫人眼神微微一变,但很快恢复如常。
“平宁侯夫人慎言。五郎的确一时失德,但此事真相如何,季家也需要时间查明究竟。
你这般贸然冲进来质问,是否太心急了一些?”
赵氏闻言,怒不可遏:“真相?今日那般多夫人皆都看到了,难道不是事实嘛?
还需要什么证据?季大夫人莫不是想装聋作哑,让我女儿吃下这个哑巴亏?”
季大夫人眉头皱得更深了些,却依旧不急不缓地说道:“我儿明明一人在客院厢房中歇息,平宁侯府家的小姐是怎么进去的?
侯夫人没有先问问你的女儿吗?”
季大夫人其实心里也没有底,季五郎到现在还没有清醒。她不过是根据沈夫人交代的事情来猜测。
可赵氏眼神闪烁的模样,却被她捕捉到。
她就说,若是宋明娇没有出现,大不了寻个丫鬟来替康儿纾解。
落在众人眼中,充其量不过是一晌贪欢,胡来了些。
又怎会落入如此进退两难的地界?定然是宋明娇自个儿送上门的。
康儿中了药把持不住,才破了她的身子。
季大夫人狠狠斜了一眼一旁不敢吱声的沈夫人。
“再说,我家康儿是中了药方才失态。这点府医可以作证。可宋家小姐却是清醒的。
发生这样的事情,怎能全怪在一人身上?”
赵氏有些心虚,她问过宋明娇,确实是她自己闯进去的,并无人逼迫。
可她也不能退让,“不管怎么说,我家娇儿失了清白是事实。”
一直没有开口的宋明月按住赵氏的手,示意她噤声。
又款款行至季大夫人跟前,施了一礼。
“今日之事,咱们两家都不愿见到。可事情却偏偏发生了,且见证者众多。
若此事无声无息地落下,我妹妹虽然嫁不出去。季五郎恐怕也难觅佳妻。”
“疼惜儿女的权贵高门,并不会将女儿嫁给一个没有担当、不负责任的男子。
若是不疼惜女儿的名门贵族,想必季大夫人也不愿意结亲。”
宋明月的话一字一句都说到了季大夫人的担忧上。
她若是替季五郎选妻,自然是选助力。若姑娘在家中没有地位,不被看重,娶来也是无用。
“你当如何?”季大夫人问道。
“我妹妹没了清誉,自然是希望能与季家结两姓之好。”宋明月淡淡道。
要她说,明娇这步棋走的实在是太妙了。
与季家扯上关系,至少让她有了入皇子眼的资格。
没有人会不愿意与季回安的亲弟弟做连襟。
可上首的季大夫人却一脸嫌恶:“不可能!”
“门不当户不对,如何结亲?”
季大夫人的态度坚决,宋明娇的身份哪里配的上她的康儿。
“既如此,反正我妹妹也嫁不出去了,咱们倒不如上京兆尹府衙评评理。
若是京兆尹迫于季家的势力而不敢给个公道,那这世间总有可以理论的地方。
平宁侯府再如何不堪,破船还有三斤钉,真闹到陛下面前,季大夫人脸上恐怕也不好看。”
宋明月半劝说半威胁道。
季大夫人深深看了宋明月一眼,宋明月的眼神并无半分退缩。
她深吸一口气,心渐渐沉了下来。
她决不能让平宁侯府将事情闹大!
若真闹到朝堂之上,丢了季家的颜面事小。让他看了她的笑话却无法忍受。
她坚持了半辈子,和他拧了半辈子。说过誓不做妾。
许她皇贵妃之位又如何?皇贵妃就不是妾了吗?
口口声声说爱她,连皇后之位都舍不得给,她为何要心甘情愿掉入那吃人的后宫之中。
卑躬屈膝在皇后之下?
她既选了季家,便是跪着也要撑着她的风范,绝不会让他看见离了他过得不好。
“宋姑娘只能做妾,这是季家最大的让步。”季大夫人给出了最后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