慎王妃对着宋清妤摇了摇头,示意她勿要多言。
冯夫人有些担忧地看向宋清妤,宋清妤对着她感激一笑。
低声道:“谢过夫人仗义执言,清妤感激不尽。只衍王府势大,夫人还当小心。”
她从前救冯夫人也不过是为了能顺利地从庆福庵中脱身,可冯夫人却对她真心实意。
在她势单力薄的情况下,不惜得罪衍王府也要为她说话,触动了宋清妤心底柔软的部分。
冯夫人抿着唇瓣,“无妨,我家老爷得罪的人海了去了。多衍王府一家不多,少他们家也不少。”
宋清妤知晓她这般说不过是想让她安心,没有人会愿意处处得罪人,更何况衍王还是圣上一母同胞的弟弟。
冯夫人这份情,她承下了。
那边厢,王公公尖细的嗓音响起,宴席即将开始,众人要提前落座。
冯夫人不能再多言,她捏了捏宋清妤的手以示安抚。
便匆匆入殿寻冯大人去了。
慎王妃也不能过多逗留,只将宋清妤搀扶进了殿中,便有宫婢来寻她。
“王妃娘娘乱跑什么,还不快些进去,莫要让殿下久等。”宫婢的脸上皆是嫌弃与不耐烦。
慎王妃什么话都没说,径直走了。
平宁侯府的座位安排的很靠后,在大殿的西北角,宋清妤一入殿后便很快找到。
她强忍着腿上的疼痛,快步到了桌前落座。
平宁侯皱着眉头,低声呵斥:“这是在宫里头,谨言慎行,莫要到处走动,像什么样子!”
到底因为左右都是同僚,一旁还有随侍的内侍在,只训诫了两句便停下了。
宋明月的眼神直往上座的二皇子身上瞟,二皇子也远远瞧见,举杯示意。
宋明月一脸娇羞,赵氏自然看到了,乐见其成。
宴席开始,宫女们手托着食盘,鱼贯而入。
桌上一道道的珍馐美馔,金樽玉碟错落有致。佳肴佳酿之多让人目不暇接。
昭明帝端坐于高位,神色威严,目光缓缓扫过满堂百官与官眷们。
他端起金杯,沉稳的嗓音响彻殿堂:“今日之宴,是为表彰大祁之功臣,庆贺天下安宁!
三皇子奉朕之命剿灭海匪,保东海风平浪静。此役,不仅稳定东南商路,亦挽万民于水火之中,可谓大功一件!”
此言一出,三皇子稳步上前,俯身跪拜。
昭明帝眉间染上一丝欣慰,随即举手示意安静,继续说道:“朕深知三皇子此番功绩非比寻常。
今日,特赐封号‘勇王’,以彰其功勋!勇王,不负大祁,不负万民!”
话音落下,孙公公打开早已准备好的圣旨高声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三皇子睿勇不凡,剿匪平乱,功勋卓着,特封为勇王,以示殊荣!”
“儿臣接旨。”三皇子叩拜接下圣旨。
众人齐声高呼“万岁”,昭明帝转身示意乐师奏乐,笑声朗朗:“今夜,满朝皆是朕的股肱之臣,功臣良将。
朕命宴席开宴,众卿家开怀畅饮,不醉不休!”
殿内气氛愈发热烈,朝臣们皆恭贺三皇子得封王爵。
乐师立于殿侧,手持玉笛、琵琶,乐声悠扬婉转,笼罩着整个大殿。
二皇子站在人群之中,面色凝重,双手紧握,指节泛白。
他的眼神如同暗夜中的寒星,闪烁着不易察觉的怨恨与嫉妒。
虽然脸上依旧保持着那一贯的冷静与端庄,但内心的波涛汹涌几乎要让他无法保持理智。
勇王?他凭什么?二皇子的嘴角微微勾起一抹冷笑,眼中却涌动着不容忽视的寒意。
不过是有一个得力的外家罢了。
若他能有宣武大将军那样强有力的外家,做的定然比老三好一万倍。
如今成年的皇子里面,大皇子三皇子皆有王爵,唯独他这个名义上的嫡子,什么都没有。
承恩公徐家并不尽全力支持他,满朝文武还不知道多少人在耻笑他。
他心中愤懑不平,却又不敢当场发作,只能将这份情绪隐藏在深不可测的眸中。
而陛下身侧的皇后,今日一袭明黄色锦缎长裙,裙身织有细腻的金丝祥云图案,飘逸轻盈,高贵肃穆。
她眼神阴恻恻地看着底下的二皇子,没出息的东西!
不过是封个王爵而已,又不是册立太子,就这般沉不住气。
到底是个宫婢所生,骨子里透出的自卑,她若不是没有其他的选择,才不会将二皇子记在她的名下。
二皇子似是察觉到了皇后的警告,正了正神色,才不露出端倪。
瞥了一旁把玩着酒杯的季回安,想起方才与他谈笑的宋明月。
二皇子端起酒杯上前:“小季大人雅量,本殿敬小季大人一杯。”
季回安唇角微扬,不置可否,一饮而尽。
二皇子眸色中的意味越发深长,也一口闷掉,倒扣酒杯,滴酒不漏。
季回安的眼神穿过二皇子,直达西北角,见宋清妤丝毫不为外界所动,正持着玉箸专心致志地品尝佳肴。
那抹笑意渐渐在唇角放大,心情颇好。
二皇子还当季回安对他释放出善意,刚想再敬一杯,却见季回安撩了撩月白色的长袍,起身。
“抱歉,季某不胜酒力,出去散散酒气。”
二皇子自然应允:“小季大人可要人陪同?”
“不必。”季回安从侧门而出,绕过大殿,朝西北角的角门而去。
宋清妤吃饱喝足,不愿意待在殿中继续听那些人相互吹嘘恭维,她的小腿肚还隐隐作痛。
只想寻一个清净之地,坐一坐。
恰好见西北角后头不远处开着一丛妖艳的芍药,朵朵皆有碗口大小,竟有些一朵双色的花瓣,让她很是好奇。
避开众人,便到了芍药花丛后,刚好有一石桌石凳。
她坐在石桌前,揉捏着小腿。
见四周一片寂静,并无人烟,想必所有人都在宴席上了。
宋清妤大着胆子撩开衣裙,挽起裤腿,果然白皙的小腿肚上,显出了一片醒目的淤青。
今日真是出门不利,碰到流霞郡主姐弟,一个没脑子,一个冲动暴躁。
不看还不觉得,看了却更疼了。
她眉心紧皱,不断揉捏。
“宋大小姐。”一道温和的声音响起,宋清妤吓了一跳。
赶紧放下裤腿,起身见是谢英年,松了一口气。
“谢大哥,你怎地不在宴席上?”
谢英年那分外白皙的脸上透出一抹红晕,“出来透透气。”
“你的伤......”谢英年俊挺的眉眼满是担忧。
他从衣袖中取出一瓶药:“这是我自制的琥珀膏,专治跌打损伤。
方才衍王府二公子那一脚并不轻,你擦点膏药会好受些。”
提到君晖,谢英年的眼眸微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