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太，您回来了。”
“嗯，”明月把汉堡递过去，“高叔，这些给你们尝尝，趁热吃。”
“哎哟，多谢太太！”
明月突然想到什么，问道：“昨天，我看到我婆婆身边有个刀疤脸的男人，那是谁？”
“是黑子，部队出身，退伍后一直帮傅家做事。”高叔接过汉堡，咧嘴笑了笑，眼角的皱纹里藏着风霜岁月，“他有点面生是吧？”
明月点点头，“嗯，脸上那道疤挺吓人。”
“那是当年出任务留下的。他脾气怪，也不爱说话，孤僻得很，但是个信得过的人。”高叔低头继续劈柴。
“不过奇怪的是，他居然挺喜欢小孩。几个孩子都挺亲他的。尤其是傅北辰，小时候走哪儿都要他抱。再一个——黑子还有个双胞胎弟弟，不过从不来傅家，听说兄弟俩闹过什么矛盾。”
明月听着，眸光微动。
孤僻、寡言、刀疤、双胞胎、信得过……这几个词组合起来，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秘密”两个字。
她道了声谢，转身出了后院。
*
回到前院，门口便传来小脚步声。
傅北辰背着书包，站在台阶上，额前的碎发被风一吹，遮住了半边眼。他眼神清冷，个子虽然不高，却已有几分小大人的板正模样。
两人对视一秒。
明月主动开口：“北辰，回来啦。”
小少年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语气很淡：“嗯。”
“正好，我有些东西想问你。”她笑着问道。
小少年点了下头，没作声。
傅北辰的房间和他父亲傅祈年的一模一样。
整洁、规矩，连铅笔都摆得一排一排，书本上没有一点折角，甚至连一根头发丝都没有。
地上是一块深蓝色的地毯，床单是军绿色格纹，窗帘拉得整整齐齐，墙边还贴着几张世界地图和数学竞赛题目。
明月不动声色地观察了一圈，心里忍不住感叹：这父子俩，连小洁癖都遗传得那么精准。
“你平时喜欢看什么书？”
“《数学奥林匹克》，还有一些科普类的。”傅北辰答得很快。
“在学校交朋友吗？有没有不喜欢的同学？”
“交几个，没太亲近的。”
“老师喜欢你吧？”
“应该算。”
“那你喜欢谁多一点，老师还是爸爸？”
“……”傅北辰沉默了一秒，抬眼看她，仿佛在想这个问题是不是带陷阱。
明月一时笑出声：“我随便问问。”
想到苏佳玲的事情，她收敛了笑意，“最近有没有一个叫苏佳玲的女孩子来找过你？”
傅北辰蹙眉，“你......怎么也问这个？”
明月一怔，“也？”
傅北辰神情冷淡，可眼底藏着一丝说不清的情绪。
“前几天晚上，爸爸也问了我这个问题。”
那天傅祈年刚从军区会议回来，脱下军装坐在他床边，眉头皱得紧。
“北辰，我们家有点权势，容易引来一些不怀好意的人。”
“你还小，遇事别轻信，尤其是那种忽然对你特别热情的女人。”
傅北辰告诉明月他爸爸已经让他提防这个女人了。
“他竟然没跟我提这件事？”明月听完，轻声嘀咕，有些纳闷，“之前他说让黑子去查……我还以为还没有查到呢。”
她站起身，走到窗前轻轻掀开窗帘一角。
“有些女人啊，”她回头看着傅北辰，语气慢慢柔下来，“她们会专门算计年纪比自己小的男孩子，尤其是那种……聪明又懂事的。”
“这种就叫年上女人勾引年下小狼狗！”
这是她第一次，用这样认真的语气和他说话。
两人之间陷入短暂沉默。
“太太，电话！”
明月应声而出，穿过走廊来到前厅，拾起桌上的听筒：“喂？”
电话那头杂音嘶嘶作响，伴着一阵风声传来男人低哑的声音：“是我。”
明月一听就笑了，嗓音软了些：“傅团长，您是打算例行查岗吗？”
“嗯，不查你，我这心就不安生。”傅祈年的语气微哑，带着一丝的倦意，还有藏不住的温柔。
“你在哪儿？声音这么吵。”
“在云城边上的小镇，出来补给，顺便找了个电话亭给你打个电话。”他顿了顿，又低声说，“太想你了，憋不住。”
明月靠着墙，唇角弯起来，手指不自觉地绕着电话线打圈：“你这不是在前线执行任务呢吗，哪儿来的空给我打电话？”
“出来补点物资，顺便——给你打个电话。”他声音哑哑的，像从风沙里刮出来的，“只能打五分钟，时间有限。”
“你还真抓得住空子。”明月靠着墙角，听着他这低沉的声音，心里像被一股暖意浸过，软得一塌糊涂。
“你……想不想我？”
明月轻轻咳了一声，有点招架不住：“你一个堂堂团长，说这话不怕脸红？”
“我说这些，是想让你脸红。”傅祈年低笑，像压不住嗓子底的宠。
“你这人……”明月低声骂了一句，眼角却浮出一点羞赧的红晕。
“对了，家里还好吧？”
“挺好，不过……”她顿了下，语气含糊，“你上次说让黑子查苏佳玲的事，查得怎么样了？”
“嗯，查到了，我忘了和你说了。”傅祈年说着声音慢了些，“那个女人不是个正经人，一边勾搭着江尉迟，还想勾搭我儿子，脸真大！”
明月赞同地笑了，正要接着说什么，电话那头忽然传来几声压抑不住的窃笑，还有人故意咳嗽着喊：
“团长，报喜还是报丑？说那么腻歪，我们都要原地缴枪了！”
“哎哟我去，傅团长刚才那声‘太想你了’，我鸡皮疙瘩都飞到天上去了！”声音是郭战的。
“你还敢说，你昨儿晚上不是还写信说要回去陪你媳妇做酸汤鱼？”林骁一听立马接梗。
“老傅是真厉害，刀枪不入还谈得出情话。”罗烈憋笑，“嫂子要是不信，我们可以现场背诵刚才他说的原话——‘不查你我不安生’，哎呦我命没了哈哈哈！”
明月在电话这头也忍不住笑了，低声问：“你在那边，就不能找个没人的地方说？”
傅祈年沉声回道：“这破地方就一个电话亭，全团几个营长轮着抢。我不抢第一轮，就没得打了。”
“那你也够拼的。”
“谁让我媳妇娇气，我得哄着。”
“……谁娇气了！”
“好好好，你不娇，你是我太太，最能打仗的那种。”傅祈年声音更低了，“挂了，时间到了，我得回去汇报了，明娇娇等我回家。”
“等你。”
电话挂断，明月握着话筒，站在原地笑了一会儿。
她回头看见傅北辰站在走廊转角处，手里还拿着半本书，看她的眼神又是复杂又是淡定——小大人模样，像什么都听到了，又像什么都没听进去。
明月抬眉一笑：“看什么？没听清楚要不要我再给你复述一遍？”
傅北辰面不改色地转身，淡淡抛下一句：
“你比我爸爸大两岁，算不算也是年上女人勾引年下小狼狗？”
明月眼角立马染着寒霜：“……”艹，，，，你爸爸才是老牛吃嫩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