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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突如其来的话语如同一声炸雷,在场的秦军和匈奴人齐齐一震,脸色大变。

匈奴俘虏的人群瞬间炸开了锅。

他们低声咒骂,眼神里既有愤怒也有鄙夷,无数道指责的话语犹如刀刃一般刺向巴图尔。

“简直不是人!巴图尔,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居然助秦人对付我们自己的兄弟!”

“这样的叛徒,不配活在草原,长生天也不会接纳你!”

“巴图尔,你还是个匈奴人吗!”

巴图尔站在原地,岿然不动。

他的手微微握拳,青筋暴露,背后的脊梁却挺得笔直

那双沉默而深邃的眼睛虽没有一丝慌乱。

谷铭踏步向前,目光沉沉如山,直视那些咒骂巴图尔的匈奴俘虏。

他目光如刀,让那些人说到一半生生噤声。

待声音渐渐止息,他才开口,声音低沉有力,像击打在石鼓上的闷响。

“巴图尔,有人说你背叛了匈奴。你觉得……这,是不是如此?”

巴图尔紧绷的面庞动了动。

他微微侧头,避开谷铭的直视,却没有回答。

谷铭冷笑一声,声音陡然拔高。

“头曼单于要你我厮杀,要杀你的族人!那这单于又有何不可叛?”

此言一出,匈奴人群再次哗然。

谷铭却不给他们机会,目光如鹰般扫过那些俘虏。

“你们整天喊着长生天,却不问你们自己的子子孙孙还有没有长生的家园!占地为王,逐水而居,几十年来谁依旧活得自在?匈奴在杀谁?秦人的血你们觉着是仇,自己同胞的命你们又放到哪儿了!”

他的声音犹如惊雷,将那些匈奴人的愤怒打得七零八落。

使他们原本高昂的情绪滞了一瞬。

巴图尔缓缓抬起头,目光挣脱了某种隐忍。

他微微俯身,向谷铭重重点头。

“谷兄,”

他的嘴唇因隐忍而颤抖。

“如果背叛是为了让我的族人还活着,为了让我孩子还能见到草原的明天,那便背叛吧。单于的命,不是长生天的旨意。匈奴人的命,是我们自己要守护的。”

谷铭的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激赏,他深吸一口气。

忽然扭头对那些怒视巴图尔的人群喊道。

“巴图尔是叛徒?好,那我问你们!今日若换做单于站在这儿,绑着你们的儿女,杀了你们的兄弟,这样的单于,你们还跪着叫他可汗吗?”

四周哑然,风声掠过,下一刻,匈奴俘虏人群中有人面色大变。

双拳砰然握紧,却眼中浮起隐隐的怀疑和悲怆。

巴图尔闭了闭眼,转身看向自己的族人,沉声道。

“我是巴图尔,我是匈奴人!我背叛的,不是长生天,不是族人……我背叛的,是毫无寸草之仁的仇杀,是草原的毁灭!”

他的话像被烈焰焚过,留下平静却深刻的烙印。

许久无声,仿佛天地都因这一番话静了下来。

最终,谷铭缓缓转向巴图尔,深深地看着他。

秦军阵列紧张地看着两人。

但谷铭忽然一笑。

“在这里,你们眼睁睁见证的不是刀剑之威,而是信诺之重。我谷铭,要杀你们易如翻手,但我不杀。巴图尔,我今日给你们指一条路,这正是兄弟之义的一环,也是彼此仇恨之解药!”

“路?秦人,你敢说路?”

有匈奴人大声质疑谷铭。

“光凭你一张嘴就想让我信你的承诺,岂非天方夜谭?”

这一声冷嗤引发匈奴人嘈杂的低语。

他缓缓抬手,指着祭坛上的泥土,那是刚刚还盖住了鲜血的地方。

“我不怕你们质疑,因为信诺就是从质疑中崛起的。这片大地,它见证了我们大秦,而现在这一放手,我要赌出一条生存的天路——对得起自己的兄弟,对得起今日的祭地!”

谷铭的话重重砸下,在场的气氛陡然间像绷紧的弦,吹开了明火。

巴图尔目视他许久,最终大笑了一声。

“好,谷铭,兄弟!我试着信你。可你给我匈奴指的路,究竟通往何地?”

谷铭背手而立,目光冷然。

“漠西,远离嗜杀争斗的一片苍野,那是你们可以开拓的新天地……但我告诉你,今天你们的誓言若敢背弃,它会变成来日令人流尽鲜血的梦魇。”

他走上前一步,单膝跪地,用匈奴最传统、最沉重的礼节,向谷铭鞠躬致意。

沉默了很久,才留下一句话。

“秦人,言辞易诺,千金不易履。”

谷铭的面色如铁,负手而立,目光扫过面前质疑的匈奴众人。

“没错,我们会与你们一同往漠西!”

他的声音在风沙中响彻开来。

“因为漠西那片土地,我确信藏着我大秦所需的至宝。至于是什么宝物,我便直言相告。”

“那是一种能在万亩草滩上生长的粮食!耐寒、耐寒!这不是为我个人,也不是为了你们匈奴,而是为了天下苍生的福祉!”

此言一出,四周先是短暂的寂静,随即涌起了一片不可置信的哗然。

不只是匈奴人,就连秦军士卒也齐刷刷地转头看向谷铭。

眼中满是震惊与迷茫。

“天下苍生?”

一个年长的匈奴战士咬着牙,冷笑说道。

“秦人,你这话说得倒是比长生天的圣谕还唬人!一片草原的什么宝物,能有这般神效?你莫不是在编一个天大的谎言,居心叵测吧?”

旁边的一名匈奴小伙子也按捺不住,高声喊道。

“你休想以空话骗走我们的土地!漠西虽远,谁知你究竟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谷铭冷冷看着他们,对于众人的喧哗毫无动容。

“你们不信,理所当然,”

他说。

“我谷铭也从不奢望凭空换来你们的信任。然而,我确能告诉你们,这个至宝,它能让你们不再草草度日、总在杀戮中争抢地盘,也能让边塞之人不再血流成河。”

“因为从古自今,不止秦,也包括你们匈奴,战争背后皆是为争生存而起。对今日的秦人来说,这荒原意义不止是疆域,而是赈济六州百姓的希望!难道,为了你们的后代也不再困于这样的争斗,你们不愿信我一次吗?”

他话音刚落,嘶哑的风再掠过人群,像是汇聚了天地间的困厄。

巴图尔的眼神复杂无比。

他有些迟疑地开口。

“谷铭,你之言,若非鬼蜮花招,倒确实超出我想象。但你说我们信,这信的代价是什么?长生天不会轻饶背叛者,我也不想再出卖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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