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相亲的时间,梁怀叙其实没有告诉过任何人,谁成想一打开门就看到了风尘仆仆赶来的蒋砚祁。
他倒是挺会找时间的。
蒋砚祁呢,则是从他助理那儿得到的消息,知道梁怀叙回国后回了宁市,二话不说就从云江飞来了,好巧不巧刚到他家门口便遇见了正准备出门的他。
两人从小穿一条裤子长大的,蒋砚祁知道他这个兄弟家里的所有事,感情自然是没得说的。
宁市对于梁怀叙而言有着较为沉重的意义,知道他一人前来,总归还是担心的,但男人间的担心从来都不会宣之于口,毕竟说出来也太过矫情了些。
门一开蒋砚祁就跃过梁怀叙娴熟地去厨房冰箱里拿了瓶冰可乐,打开猛喝一口,随后往沙发走去,一边坐下一边感慨,“热死我了!”
他又想到了什么,邀功似的,“这房子不错吧?”
房子是他替梁怀叙置办的。
梁怀叙见到他时明显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反应过来,等蒋砚祁轻车熟路地进来后顺势关门,走到他面前,一贯的平淡语气,“有事说事。”
“嘿……瞧你这话说的,没事我就不能过来吗?”
“你好不容易回国定居了,兄弟我不得过来慰问慰问?”
梁怀叙懒懒抬眸,在他周围瞟了瞟,几秒后目光重新落在他身上,轻笑一声,“好歹也是蒋氏集团的大少爷……空手慰问?”
这不就尴尬了吗?
蒋砚祁干笑一声,“你又不在这边常住,早晚都要回云江不是?”
话落,只听对面落下一句,“你自己在家待着,我有事出去一趟。”
他可没时间陪他在这里耗。
话题被带了过去,蒋砚祁又喝了一口可乐,“别啊,你去哪儿?”
蒋大少爷从小就是爱玩的性子,一个人怎么可能待得住。
更何况他对宁市也不熟悉。
回国前就跟他说明来意,现下也没必要藏着掖着,梁怀叙缓慢吐出两字,“相亲。”
说完后也不管他,转身就要离开。
这个词蒋砚祁并不陌生,几天前听他说过,可心里到底还是存了疑。
相亲这个词怎么听都和他搭不上边。
完全不符合他的气质。
不过这语气,像是认真的。
得,有好戏看了。
怎么着他也要跟着去。
于是他立马从沙发上起身,屁颠屁颠地跟在梁怀叙身后,“相亲?带上我呗。”
相亲还带个人,总有一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女生带朋友还好说,一大男人带,也是够了。
梁怀叙沉默,留给他一个说不清道不明的眼神。
蒋砚祁见他没有反应,有顾虑实属正常,便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我都懂的模样,“放心,绝不会打扰你,给你安安心心地当个司机。”
倒也不是缺个司机,只是某人怎么赶也赶不走。
死皮赖脸的。
想当司机的某人:我只是想关心一下兄弟的情感状况我有什么错!
最后蒋砚祁如愿当上了司机,忍辱负重奈何梁怀叙连咖啡馆都不让他进去,不过好在加了个知情人的微信,这一个司机也算没白当。
车内。
说不出来的压抑。
宛若狂风暴雨天的前奏,乌云席卷,怎么也晕不开。
应该……
也不至于吧。
蒋砚祁百思不得其解。
不就是一个相亲吗?
有什么大不了的?
蒋砚祁余光偷偷看了眼副驾驶的人,竟发现梁怀叙怀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个猫箱,便脱口问道:“什么时候养的猫?怎么没听你说过?”
梁怀叙盯着里面的小家伙,脑子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默片刻,“一年前。”
很明显,语气比刚才更淡了些。
行吧,第一次被拒绝难免不好受。
蒋砚祁露出一副同情模样,想着怎么安慰他这个好兄弟。
真是难得有这么一个机会。
于是他顺势接着刚才的话题,“这小猫叫啥名?怎么一点动静都没呢?”
“喜鹊。”
车内空气仿佛陷入静止状态。
他真的不想笑的,除非真的忍不住。
最后的最后……
蒋砚祁想了这辈子最难过的事还是没憋住,霎时间笑声环绕车内,“不是……他一小猫你怎么给他取了个鸟名?”
梁怀叙一记眼神扫过去,压迫感十足,饶是多年的兄弟也受不了他那个眼神,太可怕了。
“好、好、开、车。”
一字一顿,不耐感袭来,梁怀叙没打算再废话。
闻言,蒋砚祁也止住笑声,开始正经地扮演起司机这个角色。
车内旋即恢复安静。
另一边,阮惊雀从咖啡馆离开后就直奔机场,上车后她看了眼时间,距离姜知芋发的“我到了,你在哪儿呢?”这条信息已经过去了二十分钟。
手机习惯静音,刚刚对面坐了人,她又不好意思总是看手机,等她预计时间差不多的时候,没想到人已经下飞机了。
没关系,早前有罪,现下不过是罪上加罪罢了。
没什么大不了的。
想了想,她回了个【有点堵车……】过去,便催促司机师傅在安全的前提下开快点。
师傅也还算给力,原本四十分钟的路程二十五分钟就到了。
下车后,机场外人并不多,没有想象的拥挤,阮惊雀也一眼就看到了她。
姜知芋保持着一贯的御姐穿搭,173的身高搭配黑色挂脖连衣短裙,戴着墨镜,或许是听见她下车的动静视线正朝着她的那个方向看过去,此刻薄唇紧闭,眼睛也被墨镜遮挡,看不出情绪。
阮惊雀自知有罪,对上她的视线难免有点小愧疚,她转头跟师傅说了声便自觉地小跑过去,拖着她的行李箱,不等她兴师问罪先乖巧地认了错。
“我知道我错了,但我们先回去,别让师傅等久了行吗?”
“回去我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可怜兮兮的小模样。
姜知芋心都化了,完全抵抗不了。
区区四十五分钟算什么!
她踩着高跟鞋往前走,没走两步又回头,拿下墨镜,眼尾上挑,“行吧,本小姐准了。”
别说,刚刚装那么几分钟还挺累。
两人相视一笑。
阮惊雀拖行李箱走到车旁后,司机师傅好心地帮她放进了后备箱。
回到车上,师傅转头询问,“两位去哪儿?”
阮惊雀看了一眼姜知芋,吞吞吐吐,“要不……去我家?”
“可别。”
想都不想姜知芋立马回绝,人妈妈本就不喜欢插画师这个职业,还是她把人姑娘带了进去,看到她指不定得多糟心,更何况,之前又不是没去过……
那氛围,尴尬到她感觉连呼吸都是错的。
“师傅,去左苑小区。”
“得嘞!”
得到具体地点,师傅转过头去认真开车,没再打扰她们。
姜知芋在阮惊雀毕业那年就在左苑小区买了套房,那会儿创业初期,两人需要经常见面,又不在同一地点,阮惊雀没办法去云江,姜知芋只能过来迁就她了。
经常住酒店也不是个事儿,后来索性就在离她家近的地方买了房,也方便。
姜知芋在那套房里给阮惊雀留了间房,甚至还给她装修了一间画室,钥匙自然也给她留了一把,想着以后她在那儿画画肯定比家里的环境好。
只不过后来怎么说的?
阮惊雀就只去那里待过一个晚上,回家便被骂了个遍。
骂得最多的便是这一句:
“女孩子家家的整天夜不归宿像什么话?”
她再怎么解释都无济于事,不用猜都知道他们是怕在自己女儿面前说错话失了面子,丢了威严,反正骂完了一件总有另一件事等着她,好比他们一贯看不上的画画。
后来,阮惊雀再也没去过。
“姜姜,我和我妈妈关系已经在慢慢变好了,这次你放心,一定不会像之前那样了。”
她是真的希望姜知芋能重新去她家里做客,弥补先前并不算友好的体验感。
阮惊雀摇了摇她的手,带着点祈求的意味。
姜知芋看着她坦诚清澈的眼眸,忍不住捏了捏她软乎乎的小脸,“宝贝儿~别这么严肃,你可别忘了你要跟我交代的事,在你家多不方便啊,是不是?”
“我可是会一字不落地听,别给我打马虎眼。”
好像……是这个道理没错。
这时,手机发出振动的声音,姜知芋便收回作乱的手,寻找声音来源,最后眼睛直直落在了两人位置中间的手机上,现在发信息的……
不会是某人的相亲对象吧?
“谁啊谁啊?是你今天的相亲对象吗?”
女人八卦的天性真的永远都改变不了。
阮惊雀无奈笑了声,拿起手机看了眼信息,看完后把它举着放在姜知芋眼前,示意她看。
发消息的是她妈妈,内容无非就是询问今天的相亲情况。
姜知芋看完信息,默默转过头,轻咳两声,“虽然我很想站你这边,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阿姨想知道的正是我想知道的,所以……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阮惊雀看了一眼前面的司机,示意她有外人在。
可姜知芋才不管,开始挠她,闹她,“你就和我说说呗……”
阮惊雀哭笑不得,边捉住她的手制止边说:“回去再说!姜知芋!”
两姐妹笑着闹着,时间就这么过去了,出租车也很快到达目的地。
姜知芋可谓是一秒时间都不愿浪费,一下车又继续车上的话题,等到快到电梯口那儿,这嗓音真的很难让过路的人当作没听见。
“你就说他帅不帅?”
下一秒。
一道陌生又有点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像是不确定似的,“阮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