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郑写意点头道，“方叔方婶都说，被害者的脸颊、衣服都很脏，衣服还被勾丝了，头发中还有树叶，而小茜说她躺倒的姿势是，仰面向上，平躺。若是仰面向上平躺，那么只会弄脏后背的衣服，不会弄脏前面的，也不会弄脏脸。”
“这能说明什么？”
“她浑身前后上下全都被弄脏了，说明我们最开始的疑惑是对的。”郑写意看着被害者最初被方小茜发现时躺倒的地方，推测道，“我想这里也不是她最初遇害之地，而应该是这样。她被人下手之后，凶手看她没气了，便拿走了她身上的所有能够证明她身份的东西，拿走了她身上所有饰品，把她扔在了这个偏僻的荒林。凶手或许本想挖个坑把她给埋了，但是挖坑实在是不容易，比他想象得难多了，于是他还真拿了点树枝树叶之类能在山林中找到的物什，把她从头到脚遮盖了一下。这才会把她浑身弄脏，并且把衣服勾丝。”
几人懂了，落霞有些振奋地说道：“小姐的意思是，凶手用树枝把那姑娘埋了之后，又有另外一个人出现，把她了弄出来放在山边上，并且把那枚玉佩放在了她手中？”
“是这个意思。”郑写意点头。
“那就是说，我们即便是查到了那个姑娘的身份，找到了杀她的凶手，也未必就能找到谁是陷害之人。”
郑写意叹口气：“有这个可能。”
“倒也未必。”崔远扬漆黑的眼眸微微一眯，“陷害你的人，也有可能便是那个姑娘自己。”
这……倒也不无可能。
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几人说话间便没有藏着掖着，不让方家几人听到的意思。
郑写意蹲下看了看周围的痕迹，借着照亮四周的火光，可以看出远处无人涉足的山边杂草上隐约有些足迹通往此处。
“这里距离什么地方比较近？”郑写意问道，“皇城，还是其他什么城镇？”
“皇城。”方小茜说道，“我从这里下山，便是为了能去皇城，皇城那么大，总有我能容身的地方。”
郑写意朝崔远扬几人看了眼，他们纷纷点头，想必没错了。他们虽然未必知道这个荒无人烟的偏僻山边是什么地方，但对方向的判断应该是不会错的。
“皇城是不是在这个方向。”郑写意朝其中一个方向指了一下。
“正是。”
崔远扬微微眯起眼睛，一脸狐疑：“你这是，能自己分辨？”
原主是个养尊处优的郡主，出门从来不必自己记路，自然也不用学会分辨方向，还好，在这一点上，郑写意跟原主基本一致。现代人有现代人的好处，虽然是个打工人，至少还能把分辨方向这件事交给导航。
于是郑写意摇摇头说道：“是这个方向有些很轻微的足迹。”
几人闻言，立刻顺着郑写意手指过去的路面仔细观察。
“但这些足迹实在太过轻微，无法作为判断凶手把人背过来的证据。”郑写意站起身来，吩咐道，“落秋，你顺着这个方向去看看，看看前面是否有车辙印？”
“是。”
落秋话音刚落，人已经拿着火把一阵风般快速掠了过去。
“你怀疑人是坐车过来的？”崔远扬也跟着站起身来，看了看四周，说道，“虽然距离此处最近的地点是皇城，但路程其实不算短，坐车过来的可能性确实很大。”
“没错。若被害者非富即贵，到城外这么远且偏僻的地方，必定会选择坐车，而且她的手脚皆没有被捆绑的痕迹，那么便不是被绑住扛来的。虽然也有可能是被药晕，但要搬运一个大活人出城，放在车上总是更加不引人注意。”郑写意看向落秋几乎已经消失了，只能看到他手中火把亮度的方向。“不管是她自愿出城坐的马车，还是被人迷晕和货物混放在一起的牛车。”
在郑写意的视线下，落秋手中的火把由小变大，落秋也快速掠近，很快回到郑写意近前，回禀道：“正如小姐所言，前方地面上确实有车辙印”
“去看看。”
几人朝落秋回来的方向走了过去，走了一小段路程，带队的落秋停了下来，指了指地面上。
“便从这里开始。”
郑写意和崔远扬立刻进行查看，果然路面杂草上有两道被车轮碾压的痕迹。
“从这两道车辙印之间的距离来看，应该是一辆马车。”崔远扬看回了方小茜发现女子尸体的地方，说道，“过了此处，再往山边上走，坡度便陡了起来，路面也不平整，不易行车，想必这就是凶手从这里开始弃车的原因。”
乐章有些兴奋：“那我们从这车辙印追过去，是不是就能找到马车是从什么地方来的？”
“恐怕不易。”崔远扬摇摇头，微微眯起眼睛朝斜前方看过去，“再往前走一段距离，便是官道，官道上车来车往，全是车辙印。”
几人点点头。
郑写意轻轻挑了挑眉头，忽然说道：“看来你对这附近挺熟啊，竟然知道再往前一段距离，便是官道。”
崔远扬眸光几不可见地闪了闪，微微一笑道：“小姐这是，怀疑我？”
郑写意定定地看着崔远扬的眼睛，崔远扬回看着她，没有将自己的视线移走。
在两人四个跟班内心的好奇波动下，郑写意看了好一会儿，这才笑了笑说：“怎么会呢，公子误会了，我只是好奇这个地方如此偏僻，你怎会知道地这般清楚而已。”
崔远扬保持着脸上的微笑，说道：“这有何稀奇？小姐怕是忘了，我们这些公子哥儿，平日里的一大消遣。”
他指了指四周：“皇城外的山林，不管东南西北，我们都去狩过猎。能不能猎到东西不重要，重要的是大家都喜欢这项活动。”
“是吗？”郑写意笑得很假。
“当然。”崔远扬满脸真挚。
在崔远扬回答之前，郑写意已经飞快地看了站在他身后的闻萧和乐章一眼，两人的两张脸上都纷纷写着疑惑，不会被错认的疑惑。
郑写意看着笑意吟吟的崔远扬，脑中闪电般只掠过一行字。
镇南侯崔远扬谋逆，率兵围城，屯兵二十万围于皇城十里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