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往下走,台阶越是宽阔,地道内的空气也更为潮湿,腥潮腐烂的味道也更为浓重。
地面上几只硕鼠来来往往,被手电光照的四处乱窜。
复行数十步,等两只羊转过墙角下到平地。众人手电光一照,只见山腹中有一条狭长甬道,甬道两侧都是高达数米的石窑洞,洞门口均是锈蚀严重的铁栅栏。
洞内有挂在岩壁间,由铁链拉扯的吊床排成一列,床上空无一物。
田国栋赶着两只羊继续往前,其余洞内有单间单床,双人床等。
甬道并不长,两侧的房间除了这些吊床宿舍外,还有一个放着办公桌和衣柜,像似办公室的屋子。
石洞阴森无窗,似乎更像个监狱,而不是存菜贮粮的地窖。
直到甬道尽头,除了这些破烂家具床板外是什么都没有,并无发现小薇在此。
我暗自数着房间床铺,大概能装两三百人,估计是当年山匪的宿舍。正打算去办公室里找找线索。
就听身后的洞顶台阶上王鑫鹏一声大喝:“快跳!”
然后就是一声震耳欲聋的轰鸣声,霎时间地动山摇,甬道顶上的碎石浮灰撒将下来,盖的众人满头满脸都是。
待扶着墙壁站起身来,就看甬道门口滚落两人,都是灰头土脸血渍斑斑。
我摇了摇脑袋驱散眩晕,扶着墙壁踉跄的走了过去。
就见拐角的台阶上王鑫鹏瘫倒在地面色苍白,鼻腔里溢出的都是血,已经昏迷不醒。
而那个村民的双腿齐膝而断,就剩两条焦黑的裤腿随着他的惨叫兀自在台阶上翻滚飘荡,动脉上的血就跟孩子的水枪似的呲呲往外冒。
“鹏哥!”
田国栋也过来看着这一幕失神不已,手里的土铳都掉在一旁,连忙跑了几步。
“小浩!什么情况!”
吴队长解开自己的皮带把我俩挤过一旁:“滚开,先止血!”说罢就将皮带扎在他的断腿上勒死。
田国栋反应过来也解开皮带,我则慌忙的卸下背包翻找急救包。
正待慌乱之际,就听楼梯上方传来一声邪祟似的冷笑。
我抬头举目望去,手电光在洞口倒塌断裂的缝隙中,照出一个狰狞鬼脸,满是坑洼的脸颊上表情阴霾,一双阴恻恻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我们,又忽然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容。
我被这恐怖面孔吓的失神时,缝隙中突兀的滚落下一捆木柄手雷。手雷的引线已经被拉开,幽兰色的烟雾随着手雷滚下石阶飘散四溢。
手雷越滚越近,就听孙福生大喝一声。
“手榴弹!快把人拉出去!”
王鑫鹏体格沉重,我和孙福生仓皇把他拉出楼梯,扑倒在石墙后。田国栋和吴队也把那个叫小浩的村民拉到一旁。
也就一两秒的功夫,黑暗的石洞内火光忽显,猛烈的爆炸声在狭窄的甬道内不住回荡,铸铁的弹片和碎石砖块从楼梯口四散飞溅,嘣在石墙上轰然炸碎,随即白光消失,甬道又陷入黑暗。
就觉得眼前一亮一黑,人已经没了意识。
······
不知过了多久,我脸上疼痛不已,睁开眼恍惚难熬,天旋地转,眼前似乎有个人影拍着我的脸颊,张口在说着什么,可耳朵里全是嗡嗡的蜂鸣声,绝难听见他的话。
“你说什么!”
想看他嘴型说的是什么,但脑子里跟灌满浆糊一般,眼神也如木头似的僵直,思维都跟不上他的嘴型。
深喘了几口气定住心神,结合他的嘴型知道他在问我的身体情况。
晃了晃脑袋大声说:“没事。”
他把水壶递给我说:“顺子喝两口,你别大声喊了,歇会就行。”
我这才回想到昏迷的鹏哥,连忙问道:“鹏哥呢,他咋样了。”
鹏哥就靠在我旁边,捂着后脑勺喘着粗气说:“啧,疼死老子了,就摔了一跤,没啥大事。他娘的,我刚关好门打算烤火取暖,有个鬼脸就特么把一串手榴弹扔火堆里了,吓的老子只能往里跳。”
“不对,鹏哥你说你关好门,还有人扔东西,这人从哪冒出来的!?”
“我特么哪知道,估计大殿里面还有藏人的地方吧。”
心里想着,在上面蚂蚁窝我们都恨不得翻来看看,哪有藏人的地方。
“小浩,小浩你坚持住啊。”
转头一看,那个叫小浩的村民被田国栋拍着他的脸颊,此刻小浩泪眼如梭,抖如筛糠,嘴里不住说冷。
“田哥,俄,俄冷,俄好疼,俄是不是要死了,俄还没去看歌舞团。俄不想死。”
田国栋把外套脱下盖在他身上:“没事,坚持住,等回去哥请你看一年的,再给你找个婆姨。”
“俄怕,俄怕...”
对面的吴队长给他打了止痛泵,正在给小浩两条残腿扎上裤腰带,伤口也裹上纱布,血迹透过纱布滴落在地。
另一个村民已经吓傻了,口里念叨着:“山魈杀人了,山魈杀人了。都是你们害的,你们不来也不会有山魈!”
我被他念叨的心烦,但并不害怕,这种情况也不是经历一两次了,别说集束手榴弹,老子雷管贴脸都不怕。
想起刚刚的手榴弹和那个狰狞鬼脸,心道谁知道这鬼玩意是谁引来的,是三马虎想杀人灭口?还是那个几个小鬼子想抢铜印禁步?也不太可能,三马虎想杀我们早就杀了,小鬼子自那天山西饭店后也没见过。还是考察队中有人得罪了他?总不能是因为我小时候去动物园打过吗喽吧。
说不定这山魈就是歌舞团的娘们变的,看见你们几个山民嫩肉好吃才扔手榴弹。
皱眉说:“别喊了,那玩意有手有脚,脸面跟麻雷子一样,但绝对不是山魈,你见过哪个山魈会用手榴弹的。”
孙福生也怒骂了一声:“他娘的这山魈是谁啊,真缺了大德,得多大仇就拿集束手榴弹炸人。”
吴队长拿起手电往小浩脸上照去,刚刚还在说话的小浩渐渐昏睡,可脸色难看至极,见他面如金纸,对我们说:“山魈的事以后再说,得先救人,如若不尽快送到医院手术,就靠急救包里的止疼泵根本活不了多久。”
我脚下虚浮,靠着墙根缓缓起身,就看楼道口已经被大量碎石淹没。
孙福生把羊扯过来,用丛林刀在羊脖子上比划良久,也不知道该如何下手:“吴队,你们都没带食物吧?那就我们三个有,咱一共七个人,三包压缩饼干加两只羊,也吃不了几天,咱们还是先想想怎么自救。”冲那个魔怔的村民喊。“小子过来,你不是猎户吗,杀羊咋杀?”
羊被锋利的刀刃吓的晃头晃脑,咩咩乱叫,趁孙福生不注意直接逃进黑乎乎的甬道内,羊粪蛋落了一地。
孙福生捡起丛林刀打算往里追。“嘿,屁大点的地方,跑得了和尚跑得了羊吗?”
王鑫鹏呲牙冷哼:“道爷,你活腻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