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衡打开信一看,当即震惊不已,立马把信揉成一团,心头猛然一酸,眼泪直接砸下来。
这哪是什么信啊,分明是禅位诏书,这个傻子,他图的是这个破皇位吗,他要的是好兄弟活着,你活着比啥都强。
陆衍啊陆衍,你考虑了所有人,为什么不为自己考虑一下,你个大蠢蛋!
“嫂子,我这就安排侍卫把你和陛下送到桐花巷。”
既然是好兄弟最后的心愿,他必然要倾尽所有,帮他实现。
桐花巷,桂花果然开了,黄灿灿的花瓣缀满枝头,一如当年陆衍把她安置在这小院那日。
陆衍已经无法行走了,只能借助轮椅,虞晚便推着他,一步一步的欣赏着往日的场景,走到那棵桂花树前,虞晚走到前面蹲在了陆衍跟前,仰头看着他,把一朵桂花放在了他手心。
“陆衍,你说的没错,花真的开了。”
陆衍听不到声音,他只能从虞晚的表情上分辨她在说什么,许是桂花的香味太浓郁,他开始剧烈的咳嗽,拿帕子抵在唇边,等移开干净的素帕上面都是殷红的血迹。
他痴痴的望着虞晚的脸,像是在透过她看当年那个怯生生的女孩,墨色的瞳孔流露出一丝笑意,他薄唇翕张,吐出的音极低,低到无人能听到。
“晚晚,花开花落终有时,回首过去已然悔矣。”
“晚晚,你别怕,朕上次没能及时赶到,这次换我来去找你。”
陆衍依稀间看到属于他的那个虞晚来接他了,他的晚晚一如当年那般娇弱,含羞带怯地对他笑。
虞晚泪如决堤,趴在陆衍的腿上,一遍又一遍地喊着他的名字。
“陆衍,你别走,我不要你死。”
陆衍已然没了气息,他歪着头靠在轮椅上,面色惨淡,嘴角却带着一丝笑。
外面的人听到虞晚悲痛的哭声,均察觉到不对劲,疯老道和楚衡率先冲了进去,发现陆衍一动不动,二人难过的移开眼,不忍直视。
最后还是疯老道实在看不下去,把虞晚拉了起来。
“孩子,陆衍已经走了,你也该回家了,你和陆衍在这方世界的缘分已尽,留在这儿只会折损你的阳寿,而且老夫的身体也不允许再拖延了,送你回去刻不容缓,这也是陆衍生前特意嘱咐老夫的事,等他死后,不许你参加他的葬礼,命我立刻把你送原来的世界。”
虞晚仰着脸望他,眸中泪意盈盈,像是竭力压抑,嗓子都哭哑了。
“道长,求您成全我最后的请求吧,我想留下来送他最后一程,要不然我心难安。”
楚衡也从陆衍口中陆续得知了虞晚的情况,知道虞晚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也帮着疯道长劝说。
“嫂子,你就回去吧,这也是他生前的愿望。”
陆衍绝对不希望虞晚冒着折损阳寿的代价参加他的葬礼,他不愿,也不想,他不想让虞晚记住这痛苦的一幕,他不想让虞晚亲眼看着自己下葬。
虞晚一头扎进陆衍的怀里,感受着他渐渐降低的体温,泪水簌簌而下,这个人死了都在护着她,怕她看到葬礼难过,想让她赶快回去。
陆衍,可是你又怎知道我不愿意呢。
虞晚最终还是没有参加陆衍的葬礼,她在离开前一夜独自前往地牢,亲自手刃了仇人,把皇后和湖阳公主都杀了。
“虞晚,记住!回到那个世界千万不要和任何人透露这边看到的一切,天机不可泄露,你千万要提防皇后,不要重蹈覆辙。”
疯道长再次启动阵法,耗尽全部生机把虞晚成功送了回去。
而陆衍去世后,本来安分的大臣以及大乾残留的一部分皇室想要趁机夺权,复辟大乾皇室,好在陆衍在身子尚且安康时部署好了一切,为楚衡的成功上位铺好了路。
锦衣卫指挥使崔昀迎娶安康公主陆云棠,这是陆衍临死前下的另外一道圣旨,他把陆云棠交给了最信任的崔昀。
二人这段日子你来我往,仿佛鱼儿碰见了水,天生就应该在一起似的,天雷勾地火,有了圣旨的加持,自然而然的在一起了。
朝堂上楚衡施展铁血手腕,和崔昀里应外合将想要谋反的逆贼全部绞杀,以雷霆手段成功登上了皇位,继承陆衍之前的大周,追封陆衍为大周宣武皇帝。
*
“姑娘,姑娘……”虞晚迷迷糊糊感觉到有人在推她,睁开眼看到一个农妇,身边还跟着一个机灵活泼的小男孩,对方脑袋从农妇身后探出来,双眸亮晶晶的盯着她。
“这……这是哪啊?”虞晚看了眼周围的环境,简朴的屋子,眼里满是戒备和害怕,道长这是把她传送到哪了,该不会她被拐卖到山里面了吧,她越想越害怕。
农妇看着虞晚身上穿着精美的绫罗绸缎,人长得和画上的仙女一样,很显然不是和她一个世界的人,嗓门也不自觉压低不少。
“姑娘,这里是桃花庄,你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叫李巧嘴,你叫我李大嫂就行,你在村口晕倒了,我儿子看到后把你救回了家。”
说着农妇把儿子从身后拽了出来,推到了虞晚面前让她瞧瞧,这可是在贵人面前露脸的机会,她早年丧夫,拉扯着儿子长大,儿子跟着她就是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命,只希望儿子能通过读书改命,可穷苦百姓哪里有机会读书,没想到今日遇到这位姑娘。
以她的眼光,这肯定是个家世好的贵女,儿子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能跟在贵人身边学个眉眼高低也是她儿子的造化。
虞晚柳眉紧蹙,问:“桃花庄?这儿离京城远吗?”
农妇眼神一亮,拍了拍身上的灰尘,都不敢太过靠近虞晚,生怕弄脏她的衣服。
“离得不远,从这到京城就一百多里地,走一夜就到了,我们庄子上的人租了京城贵人的地,靠种地为生,姑娘若是想去京城,可以乘坐我们庄子的牛车。”
虞晚心里暗自庆幸,好在没有把她传送到千里之外,她从耳朵上取下金坠子,塞到了农妇手心,对着她行了一礼。
“李大嫂,多谢你救了我,这个就当是你救我的报酬,你可知道你们庄子的主家是谁吗?”
农妇提起这个就骄傲,挺起了胸脯:“我们的主子是平西侯夫人,她人可好了,这两年收成不好,她大发善心少收三成的租子,大家伙的日子也好过了许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