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和二姐说过,就是我自己心里不待见他,你说他那么大的人了,一点眼色都没有。他隔三差五的跟着二姐来咱家,每回来了就大爷一样,光等着一家人伺候他。”三姑换了一下手,继续说道,“平时没事儿也就算了,现在过麦,家里人都忙得不得了。他倒好,还是跟以前一样,坐在那儿舍不得动动屁股。前晌二姐叫他去给咱割麦子,他到地里转了一圈,一根麦子没割就回来。吃了晌午饭,咱爹叫你来翻场,他都不敢说来给你帮忙,灰溜溜的溜到屋里,再也不敢出来了。”
每次说起侯家儿子,三姑就有一肚子的不满,控诉起来就没完没了。
“你一个孩子家,就不要那么多事儿了,你二姐没过事儿以前,咱家里的活是咋干的,现在还能咋干,也不指着他给我们干活。他在他家没有养成干活的习惯,叫他干活,干的还没有添的乱多。”
“不干活可以,他对二姑好点也沾,我看他对二姑一点也不好。”
听我爹替侯家儿子说话,三姑就不服气,拿着木杈子的手就用的劲儿大了。把挑起来的麦子扬得老高,弄了在她旁边翻麦子的我爹一头一身,我爹被吓了一跳。
“三妮儿,你干啥呢?不想干活了你就去场边的大杨树下歇着。咋弄我一身麦子,你不知道麦芒扎人有多疼,一会儿准起一身饭片疙瘩。”
“哎呀,对不起啊二哥,我不是故意把麦子挑你身上的。”三姑立马笑着道歉,随后脸色又不好了。“就是想起侯俊我就生气。你说我二姐过事儿都好几个月了,在他们家连个韭菜盒子都吃不上,现在二姐都怀孕了,他一句好话都没有,你说他咋就那样啊?你看人家大狗,二妮儿姐过事儿后,二妮儿做饭人家烧火,二妮儿怀孕了,一家子啥都不叫二妮儿干了。二妮儿一说想吃啥东西,不管是不是有集,二话不说就出去买了。”
“你说你小小年纪,这小脑袋瓜子到底是咋想的,不说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光顾着去操心别人家的事儿。你要是把心思放在学习上,你的学习成绩不会是现在这样时好时坏的了。”
“我也好好学习了,可是不知道咋就考不好,我就想我这脑袋瓜子是不是不适合学习。”
一说起自己的成绩,三姑就想跳脚,从上初中后,她的成绩就不稳定了。这次成绩可能是年级前几,下一次月考就有可能连班里前十都考不了,用我爹的话说就是,三姑的成绩随心所欲。
太阳转到河边的杨树梢时,爷爷牵着小骡子来了。歇了半个中午,又被爷爷拿好草好料的伺候着,小骡子浑身是劲儿。
我家的碌碡,是分队的时候,爷爷花了三块钱,买的我们队里的碌碡。这个碌碡,是用一整块的大青石雕琢出来的,比村里其他人家的碌碡滚都大。碌碡滚和一般的碾子滚一样粗细,有两个碾子滚那么长,平时放在那里,一个人都推不动它。
爷爷一手牵着小骡子的缰绳,一手拿着一个竹编的大号粪笊篱,不用赶也不用催。随着手里的缰绳一松一紧,嘴里喊着喁-喁-喔-喔,小骡子就能按照爷爷指定路线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