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聿晟没能得到楚厌殊的下落,他神色发狠的瞪着梁晋与枭羽两人渐行渐远,那一掌,他已是强弩之末,急需运功疗伤。
可他无暇顾及其他,欲要去追,却突然喉咙一痒,口喷鲜血,脸色一下子就更白了几分。
梁晋以银针封住内力,除非由本人来解开,否则,以任何方式强行运功,都会致使内力反噬,身受重伤。
可段聿晟顾不了那么多了。
段聿晟抹了把唇角的血迹,脸颊失了血色,额角发汗,不顾内里肺腑疼的极狠,也固执要追出去。
而暗室囚牢外,段聿晟见到两拨人正刀兵相对。
梁晋和枭羽二人已不见踪影。
这里是在荒郊野外建立的一处暗哨。
梁晋此人常年居于西北封地,也就近两年才将势力渗透到中原腹地,但依旧薄弱。
段聿晟本不知道这些,是在他接到梁晋约定的信函之时,一封同一时间收到的信函中,告知了梁晋的身份,并给了数十个训练精良的人暗中帮扶。
来信者希望他救回自己所要找的人之后,在扬州城中福来客栈见一叙。
但如今段聿晟并未找到人。
他眼看着梁晋与枭羽两人离开后,那群在院中守卫身着赤色衣衫的人竟尽数自尽而亡,一个活口都未留下,尸首横陈。
而余下的黑衣人中,有一人站出来说道。
“我家主子在福来客栈等您。”
说完,他们收队离去,如同一阵风,很快消失在了段聿晟眼前。
段聿晟神情难辨,垂着脑袋看向地面。
院中烛灯映照下,只一人身形孤单静立着,许久才抬步离去。
段聿晟先是回了执剑阁在汀山镇的一处暗哨。
陆辛戾身体休养许久,总算是恢复了一些力气,他见段聿晟一身衣衫破损,满身狼狈的回来,直接吓了一跳。
“你这是怎么了?”
段聿晟却像是没听见人说话似的,默然的站着。
陆辛戾醒了之后,也听贺阎说了关于楚厌殊失踪的消息,他同样很担心。
他知道段聿晟从未放弃去寻找,却也没料到这人竟真可以为了楚厌殊坚持到现在,甚至以身犯险。
陆辛戾心中已有猜想,思虑了许久,宽慰道。
“没找到说不定影三也可能真是生你气了呢?他故意躲起来不见你呢,不会出事的。”
段聿晟却拧了眉,扫了陆辛戾一眼,抬步就要走。
刚转过身,段聿晟却又停下脚步,抬头看着天上璀璨的点点繁星,眸色很深,顿了许久才说道。
“我有些后悔了。”
后悔没早一点弄清楚自己的心意。
后悔没早跟楚厌殊说清楚,自己其实也挺喜欢他的。
段聿晟固执的觉得,他其实就是只喜欢楚厌殊一点点,没有很多,真的。
但就算如此,段聿晟也不允许楚厌殊不好好听他把话说完,就跑走了,寻到现在也寻不到。
段聿晟开始在心里面祈祷,楚厌殊真的只是在躲着他,反正他不会放弃追查的,迟早有一天,他会把人抓回来的,狠狠“折磨”一顿。
怕就怕楚厌殊被人关了起来。
求救无门,想回都回不来。
段聿晟脑中有了这种猜想,他心悸难忍,控制不住的深拧了眉头,眉眼间尽是戾气。
陆辛戾耐心的听人把话说完,他没有问段聿晟话里的意思,但他能看出来,这人是在为楚厌殊的事而忧心不已。
从一开始,楚厌殊的存在对段聿晟就是不一样的,那可是他亲自带回来,细心爱护过的人。
现在他嘴上不认为自己在乎楚厌殊,行动上却将对楚厌殊的在意体现的淋漓尽致。
陆辛戾走近,嗅闻到段聿晟身上浓郁的血腥气,看到人衣衫上的破损,说道。
“先去涂药,你这是鞭伤,不好好处理是会发烧的。”
段聿晟却恍若未闻,说完那句话就回屋了。
屋子里的烛灯一直都没有被人点燃,黑漆漆的一片。
翌日是个艳阳天,天气晴朗,快至午时,太阳光渐渐有了温度,照的人暖洋洋的。
段聿晟推开门,独自一人骑马去了福来客栈。
他想,那人既然能知晓梁晋的身份,那说不定也能查到楚厌殊的下落。
段聿晟快步如飞,走过嘈杂热闹的街市,进了客栈。
路边一面告示栏上,此时还贴着,抓到偷盗贼楚厌殊,赏黄金万两。
巷子深处,一位身着素色宽袖长袍的男子探头往外看。
这人披着黑色斗篷,头上戴着黑色兜帽,几乎遮住了整张脸。
他身后的一男一女靠在巷子里等着。
就在昨日,他们少主醒了之后,虽知道小主子记忆全失,但萧霖苓和楚蘅也没想到,一个人的性子居然能变化那么大。
除了那张和其母亲萧月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相貌。
其余地方还真的不太像以前那个能言善道,儒雅随和的少主。
就比如,从前的小主子喜爱穿白衣,性格开朗,爱干净,哪里脏一些就会赶紧换身衣物,把脏了的衣服洗掉。
而如今,小主子却喜爱黑衣,看起来沉闷至极,别说脏一些就要换衣服了,就算被人鞭打的血肉模糊,后来换上的衣服染了大片血迹,也没见人觉得不舒服要更换。
萧霖苓看着自家小主子眼巴巴往外看,这副不值钱的样子就忍不住的心底叹气。
楚厌殊面色是大病初愈的白,萧霖苓两人从他醒之后就想带他回乌月国。
楚厌殊对乌月国这个几个字有些印象,更深的记忆却一直没能想起来。
他本想就此跟人离开这里,彻底跟过去告别。
但楚厌殊走到半路,还是掉头回来了。
他始终放心不下,很想偷偷看看那人,如今是否安好。
楚厌殊看到段聿晟出现在了街市中,他连忙拉低了帽沿。
等人走远了之后,才敢将兜帽扯开一些,目送对方背影消失在客栈之中。
楚蘅与萧霖苓是陌生面孔,所以他们大摇大摆的出去并不会引起注意。
他们二人行至告示栏前,他们看着上面画的人,跟他们少主好像极为相像。
萧霖苓心生疑惑,直接抬手将这张悬赏令扯了下来。
然后折起来塞进衣服里,两人消失在原地,再次出现时就在楚厌殊躲着的巷子里。
萧霖苓将那张悬赏令拿出来摊开看。
“少主,你看,这是不是你?跟你长的好像啊。”
楚厌殊看着画像上跟他有七八分像的人,再看看下方遒劲有力的字迹。
“罪奴成影宫影卫楚厌殊,盗取成影宫宫主价值连城的珍宝,若有武功高强者将人抓回来,要活口!切记!可得黄金万两!成影宫宫主金口玉言!绝无虚假!”
楚厌殊看着这张悬赏令,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如果这是真的,他想不明白主上为何要发布这样的悬赏令?
他从未行窃,更不可能偷段聿晟的珍宝。
如果这是假的,他觉得有必要毁掉,实在是污人名声。
然后楚厌殊就直接把悬赏令撕成了碎纸。
楚厌殊抬眸看向身旁站着的两人,微白的薄唇紧抿,默然片刻后,解释道。
“我从未偷过旁人的东西,这应是假的。”
萧霖苓不太相信,她憋了很久都没发出疑问。
直到楚厌殊转身走到巷子口,探出脑袋去看人了。
萧霖苓用肩膀戳了戳楚蘅。
“这悬赏令的内容咱先不做讨论,但就上面盖的那个红印,就算能作假,但谁胆子这么大,拿成影宫掌门人的印信作假,他不怕死吗?”
楚蘅脸色冷冷的,迟疑的点头,他认可萧霖苓的话。
这个悬赏令实在太奇怪了。
若说他们少主偷别人东西,那也不可能。
反正就是太奇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