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到男人是陆斯衡,许在猛地睁开眼睛,却是无法聚焦,实在是离着太近,只觉眼前黑乎乎的一片。
拉开一些距离,缓缓转动头部,先映入眼帘的是被压的松松垮垮的西裤,腰腹拉出一角的白衬衫。
衣襟大敞,黑发凌乱,和还有没来得及戴上眼镜的黑眸。
与男人居高临下的视线对上,许在这才意识到自己躺在了哪里。
下一秒,迅速从他大腿上弹起,甚至忘了这里病房,忘了邢浩还一动不动地躺在病床上,她气红了脸,大骂道:“陆斯衡,你混蛋,这种时候你还想着干那事!你不是已经有了白画意,你有需要你去找她啊!你这种偷摸强迫人的行为,和秦骆有什么区别!”
陆斯衡被她骂的莫名其妙,低头看了眼,好像也没骂错。
为了能让她睡的舒服,他这个坐姿保持了一晚上。
几次他想动,却被她牢牢抱住了腰。
要不是最近他没有吃黄教授开的药,不然半夜就得把她弄醒。
那她眼里,自己实打实就是秦骆的兄弟——禽兽!
陆斯衡瞧着她义愤填膺的脸,抬手轻轻压了压因失眠而头疼的眉心,淡声道:“在在,你冷静点。”
冷静点?要她怎么冷静!
当时他撇下她,去安慰所谓“断脚”的白画意,她就已经很委屈了。
幸好夏驰及时出现救了她。
要说别人做坏事,怪不上他,但秦家用舆论压力逼政府警方迅速结案,要夏驰以命抵命。
而唯一的目击证人昏迷不醒,自己一个学医的却是无能为力。
当压力蓄积到一定程度,那股压在心底的委屈便要寻找出口往外宣泄。
女孩跪坐在沙发上,眼底一热,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
“陆斯衡,你为什么要扔下我?”
“我说了白画意的腿没有事。你为什么不信我?”
“秦骆来的时候,我以为是你放心不下回来找我,你知道我有多高兴吗?”
她的话,她的委屈,男人听的身体一僵。
随即心里又像被什么甜到了,伸手将哭到不能自已的女孩搂进怀里。
下巴抵着她的头顶,低声喃喃:“在在对不起,都是我的错,我不该留下你一个人。”
没想到怀里的女孩根本不接受他的道歉,挣扎出他的怀抱,双手不停捶打他的胸口,继续怪罪:“要不是因为你的冷漠,夏学长也不会因为救我被人冤枉。”
“你还要想着用他平息秦家人的怒火,就为了不给你们找麻烦。”
“陆斯衡,你到底有没有人性?”
许在一句句的控诉,如同一把把刀子插进男人的心脏。
他扣住她的双臂,一字一顿地问:“在在,在你心里我就不配是个人,对吗?”
他是答应了刘清麦,但并不代表他会这么做。
他讨厌夏驰,同时也感谢夏驰。
秦骆做的事是该死,但法律上谁都没有剥夺他生命的权力。
可如果夏驰没做过,那他也不会因为维护自身利益而放任别人受冤。
然而唯一让他伤心的,是女孩对他的不信任。
晨曦和煦的暖阳,从窗外斑驳的树叶间泄入,在男人的脸上晕了层光圈,同时也让他眼底压抑着情绪暴露无遗。
四目相对,两人无声地僵持着。
直到有人听不下去,硬生生被吵醒,干了几天的喉咙像是砂砾在摩擦。
“许小姐,陆院没有不要你,他让我留在那就是为了找人送你回去。只不过当中出了点岔子,都是我的错误。”
让两人震惊的不是话里的内容,而是说话的人。
意识到邢浩醒了,许在骤然跳下沙发,赤着脚奔向床边。
低着头指着自己的脸,问他:“知道我是谁吗?”
许是才刚刚苏醒,邢浩眼神迷离,但还是回答正确:“许小姐。”
看见邢浩清醒,同样高兴的陆斯衡比许在冷静许多,他立即叫来脑外科的医生对邢浩身体进行评估。
又是唐佳佳。
她看见许在会下意识心里感到不妙,怕下一秒就被她连累。
对病人进行体检评估后,她不解地喃喃自语:“急性硬膜外血肿,虽说紧急切除了血肿,但左颞侧有脑挫伤,照理来说不该醒的那么快?”
她又翻了翻用药记录,发现这三天多了不少药,她下意识看向在一旁搓着手的许在。
乖乖,该又不是她干的吧!
这人还真命大,枕叶钝器伤没要了他命,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药下去,他还能奇迹般苏醒。
真是杀不死的小强。
唐佳佳又看了陆院一眼,虽然不明所以,但直觉告诉她,他们两人关系不浅,既然没有闹出人命,她大可不必去触这个霉头。
“陆院,该病人生命体征稳定,现在清醒了,说明手术很成功,休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正常。”
陆斯衡点头,而后不让许在再接近邢浩。
她是当事人,邢浩是目击者,理论上他们不该有接触,怕因利益关系而串供。
警方也是看在他的面子上,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现在秦宗元利用舆论让不明真相的大众关注此事,若是这个把柄让人抓住了,他被说两句徇私是其次,怕只怕就算邢浩指认了真凶,警方会以与当事人接触为由而无法采用证供。
许在也是知道其中利害关系,在警察到达前,一直等候在走廊。
警察赶到后,先是确认邢浩基本信息后,再拿出夏驰的照片让他进行辨认。
“请问邢先生,是不是他袭击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