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雯听到这话之后便哭了起来:“我知道我们这些个做丫头奴才的,哪里有主子们金贵。”他伤心的哭着,同时心里想:他一直支持着容貌和性子受老太太的喜欢,并且也得宝玉的欢心,便在这园中肆无忌惮的。更何况他的性子要强,从不服软,只怕也是得罪了许多人,他也是知道这个事儿不只是宝玉和他掰开了揉碎了的讲,他自己心中也知道,早晚有一天会遭到反噬,只是没想到这反噬竟然来的这么快。
他想的太好了,其实他应该在王夫人找自己去的时候便已经想到这些的,但是那个时候自己还在心存侥幸。当天晚上简抄大观园他便知道自己怕是在这园里留不长了,只是他的私心里还是想在这园里玩着,这园儿里才是真正的干净女儿世界没有外边的那些个勾心斗角,只是园里的婆子们实在是就像宝玉说的像是那与眼珠子一样不是个东西。
现在看来确实到了他走的时候了,在园里待了这几年,自己没看过的没吃过的,没想过的,全都经历了一遭也算得上是值得了。
于是他便又跪下给林黛玉磕了个头说道:“姑娘是我想错了,姑娘能在这么多事情里还想着我这个奴才的命,就是这些年咱们没白处。我知道我该怎么办了,我这就回老太太的身边去,以后这园子里我是再也不来了。只是求姑娘帮我去和老太太说,若是宝玉去说的话,老太太竟然问他是什么缘故,宝玉是个傻的,他若是说错了什么,只怕毁了他们母子天性。”
林黛玉点了点头,这个事他还是愿意帮着的,然后晴雯便一步一洒泪的走了,回到了怡红院中,便把自己关在了房里,呜呜的哭也不出去,也不和别人说话。
宝玉自然是在他的屋外来回的徘徊,然后劝道:“你这到底是怎么了?和我说说呀,别把自己闷坏了。”
晴雯便在里面哭着喊道:“我哭坏了又与你有什么相干?你快忙你的去吧。”
院子里的丫头们都不知道这是发生了什么,只有袭人在那儿劝着宝玉:“宝玉你先回去吧,一会儿我进去看看他就好了,你在这儿站着他的心也不安呢,若是被有心人告到太太那里,岂不是害了他的命。”
宝玉听到他如此说先是威胁了一通今日怡红院中的事情不能说出去的,若是他在外面听到了今日怡红院中发生的事儿,他就要把他们都发卖了,而后才一步一步的回到了自己的房中。有心想要睡一会儿,但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是睁着眼睛瞎闹罢了。
晴雯听着宝玉走了,便开门让袭人进来,哭着说道:“我虽不是家养的奴才,但也是从小就进来的,和姐姐一处长了这么大,后来姐姐跟了宝玉,我在老太太的身边,再后来就是我被老太太派到宝玉身边来,咱们姐妹才又在一处,如今便又要分开了。”
袭人也落下了泪说道:“就没有不走的法子吗?就像你说的,咱们姐妹从小在一处,好不容易侍奉了一个主子,难道你就非要走不成。”
晴雯说道:“我也舍不得姐姐,只是我若是不走的话,我便要把命都留在这儿了,姐姐我与你说,我自持模样长的标志,这些年来在园子里府上得罪的丫鬟婆子不在少数,若是我被太太处置了,那个时候不管是谁都要来踩上一脚,只把我踩进了泥里,我虽是奴才,但也是要脸儿的,倒不如主动走,在老太太房里,还比这里清静呢。”
袭人听他这么说,便知道是已经没有法子了,很心痛,也舍不得,但是却也不能留他,晴雯长得太好看了,性子也很惹这些个主子们喜欢,与自己是不一样的。实在是令人心中在意的很。
晴雯已经打定主意要出去了,因此对于宝玉的事儿也不放心上,只是专心的做老太太房中的针线。
而在此时,尤氏也被惜春请到了园子里去看那些个东西,究竟是不是真大哥哥给入画的哥哥的。
其实有凤姐帮着打包票,惜春已经知道了大概,但是却还是要尤氏来一趟,只是为了和他说。自己不要辱画这个丫头了,让尤氏给他带走。
入画再怎么求惜春都没有松口的,更加上其他人也在劝,但是惜春虽年幼,却天生是一种百折不回的境界,孤独脾性。任人怎说,他只觉得是丢了他的体面,咬定牙断是不肯,然后又说道:“不但我不要入画了,如今我也大连。我也不往你们那边去了,况且我近日美美风文的有人背地里议论多少什么不堪的闲话,我若再去的话,就连我也编派上了。”
尤氏知道自家府上的乱,但是也不能被惜春这么说,于是便说道:“谁议论什么又有什么可议论的姑娘是谁?我们是谁姑娘竟然是听见有人议论我们了,就该问着他才是。”
惜春便冷笑着说:“你这话问着我倒好,我一个姑娘家只有躲是非的,我反而是巡视非倒成个什么人了,还有一句话就是我不怕你恼,好歹自有公论何必去问人。古人说的好善恶生死,父母不能有所勖助,又何况是你,我二人之间我只知道保得住我就够了,不管你们,从此以后你们有事也别累着我。”
尤氏听了之后又好气又好笑,便向底下的众人说道:“都说四丫头年轻糊涂,我只是不信,你们听才一篇话,无缘无故又不知好歹,又没个轻重,虽说是个小丫头的话,但是却能寒人心呢。”
他说完之后,便有嬷嬷笑着说:“姑娘年轻,奶奶自然是要吃些亏的”
惜春便冷笑着说:“我虽年轻,这话却不年轻,不看书不识几个字儿,所以都是呆子,看着是明白人倒说是我年轻糊涂了。”
尤氏听了这话便说他是状元榜眼探花古今第一才子他们都是糊涂人,不如惜春明白。
惜春又说:“就算是众运保险也有糊涂的,可能也有不能了悟的了。”
尤氏又说他当大和尚惜春便说道:“如果我不能了悟,我就舍不得入画了。”
尤长又说惜春,是一个心冷口冷心狠意狠的人惜春便回道:“古人也曾说不做狠心人难得自了汉,我清清白白的一个人,凭什么叫你们带坏了我呢。”
尤氏原本心中便存着事儿,怕说话,听见有人议论,已经是心中恼怒,只是在惜春这儿不好发作的,忍耐了大半天又听见惜春说这句话便按捺不住便说道:“怎么就带累你了,你的丫头的不是无故说我,我倒忍了,这半日你越发得了意,只说这些话呢,你是千金万贵的小姐,我们以后就不亲近仔细带来了小姐的美名。即刻就叫人将入画带了过去。”
说完之后便赌气起身走了,惜春便在后面说道:“若是果然不来倒也省了口舌是非,大家也都清静。”
尤氏从惜春处赌气出来,想去王凤的那里,从的老嬷嬷们便悄悄的说道:“奶奶且别往上房去才有甄家的几个人来,还有些东西不知是做什么机密事儿,奶奶这一去恐怕不便。”尤氏便想到了昨天听到贾珍说看坻报甄家犯了罪,如今已经抄没了家私,调取进京治罪呢。
因此便也不好前去了,只是到了李纨那里才好太医才诊了脉走,李纨近日略觉得清爽了些,拥裘倚枕坐在床上,正欲来两个人和他说闲话,便看到尤氏进来了也不和往日似的和蔼可亲,只是在那呆呆的坐着。
于是便问道:“你过来了这半日可在别屋里吃些东西没有?只怕是饿了呢。”然后又让素云去瞧有什么新鲜点去拿过来,尤氏便忙制止道:“不必麻烦了,你这一切病着哪有什么新鲜东西,况且我也不饿呢。”
李纨便说道:“昨日他姨娘家送来的好茶面子,倒是对碗来你喝吧。”说完之后便吩咐人去对茶了。
尤氏仍是在那里出神,跟来的丫头媳妇们便问道:“奶奶今日中晌尚未洗脸,这会子趁便可洗一洗好?”
尤氏点头,李纨便忙命素云取来自己的妆奁,然后素云又把自己的脂粉拿来了说道:“我们奶奶就少这些个脂粉,奶奶不嫌脏,这是我的能用这些。”
李纨便说道:“我虽是没有,你就该往姑娘们那里取去,怎么供人拿出你的来信儿是他若是旁人的话岂不恼呢。”
尤氏便笑道:“这又何妨自来,我反过来谁都没试过,今日怎么又嫌脏了呢”一面说着一面儿就盘膝坐在炕沿儿。银蝶上来帮着他卸去腕镯戒指又将一块毛巾盖在下截儿将衣裳护眼了。小丫鬟炒豆捧了一盆温水到有事跟前只弯腰捧着。
银蝶笑着说:“这一个个没畸变的说一个葫芦就是一个瓢奶奶不过在咱们宽些在家里不管怎样罢了,你就得了意不管出家在外当着亲戚也之随着便儿了。”
尤氏便说道:“你就随他去吧,横竖死了就完事儿了。”炒豆就跪下了,尤氏说道:“我们家下大小人,只会讲外面假礼假体面究竟做出来的事儿也都够使了。”李纨听到他这么说便知道,他也就知道了昨天晚上的事儿了,便笑道:“你这话有因谁做事就尽够使了呀?”
尤氏便说道:“你还问我呢,你敢是病着死过去了。”
李纨便说道:“我能知道什么?昨日他们来的时候我已经睡了,只是听说今儿郭老太太那边生气的很,究竟是怎么着我还不知道呢,正打听着想让你来告诉告诉我。”
尤氏便只好将事儿和他说了一遍。李纨便笑道:“你们家的那个婆子也是没赶上好时候,若是前些年他来查这么一遭,倒还没有事儿,这两年儿林丫头和三姑娘两个又哪里是一个吃亏的主,更何况二姑娘现如今也不像原来那般窝窝囊囊的,以后哪里是任他们拿捏的,更何况他们还有老太太的喜欢,只怕这回那婆子是做到头了。”
尤氏听了之后便点头说道:“可不就是嘛,原来以为四丫头年纪小,刚才我刚从他的院里过来,他把我当是好一顿的数落只说是再也不和我们府上来往了呢。”
李纨听着他的话中犹带着怨气便劝说道:“四姑娘虽说是年纪小,但却是主意正,并且又是廉介孤独,认识谁也都走不进他的心里的你若是和他生气的话,不一定要生到哪儿去呢。”
正说着便有人来回说是史湘云与探春来了,两个人连忙把他迎了进来,湘云便说道:“也已经在这儿住了这么长时间,也是该回老太太要回家住着去了。”
探春便说道:“正是如此,你还是回家待待吧。”李纨便说道:“你这话说的奇怪,怎么撵起亲戚来了。”
探春便冷笑着说:“正是呢,有叫人撵的不如我先撵亲戚们好,也不必在此死住着才。行,咱们倒是一家子亲骨肉呢,一个个不也逗得像乌眼鸡似的,恨不得你吃了我,我吃了你的。”
尤氏听了他的话,便忙着陪笑说道:“我今儿是怎么了?哪来的晦气偏都碰到你们姐妹们的气头上了。”
探春便说道:“谁让你赶热灶来了。”然后又问着:“又是谁得罪了你呢。”然后又暗自寻思着惜丫头犯不上找不到事儿又是谁呢?
尤氏只是含糊着答应着探春知道他为什么不敢多言便笑着说:“你别装老实了,除了朝廷之罪就没有砍头的,你也不必。这么畏首畏尾,谁告诉你吧,我昨日还把王善宝家的那老婆子给打了呢,我现在头上还顶着个罪呢,不过是背地里说我些跋扈的闲话。难道也还打我一顿不成?”
史湘云问为什么打他,探春便把昨天怎样抄捡,怎样打他,一一都说了,尤氏见探春已经说出来了,便把惜春刚才的事也都说了出来。
探春说道:“这就是他的脾性,估计也太过我们再傲不过他的。”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之后大家便都散了,有事也辞了李纨,上贾母这边来,这王夫人和说甄家如何获罪,如今又如何超没了家私回京治罪的话,咋不听了?正不自在呢,最后就看他来了,便说道:“咱们也别管别人家的事儿了,且商量咱们八月十五赏月是正经的。”
然后又有人来上饭贾母略吃了点儿,然后便命人把东西分散到各房里,将他吃的红豆米粥给了凤姐,然后又把那碗笋和风腌果子狸给颦儿和宝玉,又把一碗肉给兰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