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存在于古希腊神话中的太阳神——赫利俄斯。
传说中他每日乘坐四匹火马所拉的日辇在天空中驰骋,从东至西,晨出晚没,令其光芒照耀世界。
这是这个基地名字的由来。
伊德海拉站在高塔之上,一切都和她所预想的一样进展着。
卢卡,现在称呼他为“蝰”更加合适。
通过进食,蝰已经接近完全的感染源,不太确定是否能与h-0319媲美,万事留个后手总是好的。有备无患。
在她周围浮现的水镜中透视着各个地方所呈现的景象。
这一切都正在发生。
她所承诺的也没有其他杂音的新世界也正在降临。
曾经的背叛在大业将成之前显得不值一提。
不过还是有一点点小麻烦需要处理。
转身带着蝰走入门之钥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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愚人金和诺顿站在反应离子炉面前,这巨大的器械像是张开深渊巨口的怪物。
这个仪器并没有关闭很久。
也就是说,在感染全面爆发的时候,这个反应炉仍然在向外扩散频率影响正常的地磁。
明明只要关掉就可以免除一场灾难的。
人类永远无法战胜自己的,哪怕前路是万丈深渊,他也会认为自己是幸运的那一个。
看着遍地枯骨,显然那些蠢货不够幸运。
精神力简单勘探了周围的情况,反应炉停止运作大概是在全体感染爆发后期遭遇袭击损坏了。
需要维修的话,如果卢卡在就好了。
“诺顿小心!”
后撤步往左后倾,带着电流的一记手刃从诺顿脸颊边擦过!
瞳孔骤缩,周围的磁场瞬间变化,电流汇集到一点的突刺被扭曲,卢卡不得已只能消力弹开。
诺顿也被弹飞出去,被愚人金抱住才停下来。
“卢卡?你在这儿……那阿尔瓦呢?”
卢卡的表情空白了一瞬,紧接着又沉寂下去,像是没有情绪的机器一般,再没有一点反应。
伊德海拉出现在卢卡身后,“你说他的老师吗?其实也在这里。”
幕后主使伊德海拉的现身让愚人金大概猜到了发生什么,短时间内阿尔瓦的意识不会全部消失,只要速度够快,找到其他载体……
咬牙暗啧一声,真的来得及吗?
“你们还有最后的机会,加入我的新世界有什么不好的,再也不用经历那样暗无天日的研究,在新世界,我们不再是怪物。”
在她的身周逐渐浮现出水镜,上面都是各个基地正在发生的事情。
没有一处不是血流成河的。
诺顿握紧拳头,
昔日的战友皆倒在血泊之中,他们在分开时说,再见面的时候就是感染结束的时候了……
——
“玛尔斯”基地。
伊莱闭眼站在众多浮屏之前,与伊德海拉的水镜中所呈现的相同,所发生的一切都已经被预见。
他的面前有一排浮空的塔罗牌,这是消遣的一种方式。
好像这里已经与世隔绝了,
薇拉,不对,应该称呼她为“克洛伊”。
克洛伊才从昏迷中苏醒,记忆停留在水镜的试验区域内,她刚刚通过首领的返生能力复活了几个小家伙为暗塔做事……
迷迷糊糊之间她好像听见了姐姐的声音……
再想不起来其他的了。
她怎么来到这里的,她一点都不知道。
如果她在这里的话,那么首领没有察觉吗?还是说……
伊莱:“你似乎有诸多疑惑。”
几乎不带情感的一句,温和中透露着神性。
指尖向上轻挑,塔罗牌飘到克洛伊面前。克洛伊有些不解。
“人在迷茫的时候会将决定交给一些规律依附的事物,他们称之为占卜。”伊莱转过身,他始终闭着双眸,却不会被任何阻碍脚步。
“既然未知全貌又茫然不前,为什么不抽一张卡牌看看呢?”
克洛伊皱紧眉头,她不确定她不配合会发生什么,她一直跟在首领身边,而对方可是首领的死对头。
呼出一口气,克洛伊从面前抽出一张卡牌翻开,瞳孔猛然缩了一下。
死神牌。
尽管不懂得这些,但是关于死神的,能是什么好征兆。
伊莱平静地将卡牌收起来,“很多事情并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简单,有时候在不同的角度可以看见不同的事情,你虽然抽出了死神牌,可是在我的角度来看,那是一张逆位死神,那意味着,置于死地而后生。”
“此刻要做的,就是等待某个契机,”
伊莱睁开眼睛,纯粹得没有一点杂质的荧蓝色,
双手交叠似乎是在向神明祷告,虔诚而满怀敬畏,
在他身周睁开了无数莹白的眼眸,那是神迹的降临。
“逆转未来。”
——
伊德海拉一只手按在卢卡肩上,“你也清楚,你们都是猎物,做的再多都是负隅顽抗,有什么意义呢?”
“你眼睁睁看着同伴一个一个死掉,也会觉得不值得吧。为什么不选择对自己更有利的一方呢?”
泪水从卢卡的眼尾落下,没有意义的眼泪,按道理来说,彻底被同化为“蝰”的他不会有多余的感情才对。
“虚伪。”
“什么?”伊德海拉表情一顿,话疗那么久你就蹦出这两字?
“你的新世界是虚假的幻梦,你想要所有人都无欲无求地活着,可你也知道,人类不可能不会被情感所控。”诺顿的语气很平缓,并不是在歇斯底里的质问,“你真的认为那样的世界是我们想要的吗?如果你说的新世界真的是乌托邦,那你的信徒又为什么会觉得痛苦呢?那个世界真的能包容所有吗?你不觉得可笑吗?”
诺顿认真思考了很久,就算伊德海拉说的是真的,伊德海拉她想要的也不是活着的诺顿-坎贝尔,她只是想吃掉诺顿,获得可以控制磁场的能力。
但如果愚人金说的是真的,那么诺顿和愚人金融合才是完整的感染源,而伊德海拉控制感染体的能力源自诺顿身为黑向的特质。
所以,诺顿也能把伊德海拉吃掉,获得她同化的力量吧。
诺顿抬平视线注视着伊德海拉。
那是独属于猎手的目光。
愚人金明白诺顿的意思,嘴角跟着上扬,
“那就,让我们去把她吃掉吧。”
伊德海拉皱了下眉头,情况有些不对……
空间撕裂开来,在诺顿周围睁开白色的眼眸,
蝰得到伊德海拉的指令率先动手。
电笼拔地而起。
愚人金脸上的表情丝毫不惧,电流无非就是自由电荷的流动,只要电周围的磁场够强,就能扭转电流的走向。
电流在四周炸开,
身份逆转,
此刻他们才是猎人。
——
渡鸦是死亡的使者,
它在空中盘旋,久久不离,那调子可不像是在为主人哭泣。
从镜子里出来的假冒“杰克”看着地上奈布和本尊的尸体,不对劲!
“才反应过来啊,笨死了。”奈布握着军刀闪现到假货身边,另一侧是迎来的是本尊礼貌的微笑和锋利的指刃。
地上躺着的“奈布”尸体的眼睛明显是红色的!
“怎么可能?!”
假货被奈布割断喉咙,不得不用手堵住大动脉才勉强止住喷溅的血液。
杰克缓慢擦拭着指刃,“你模仿我那么久应该知道我有个很会催眠的朋友吧。”
随后抬起右手,一块怀表落了下来,
奈布看见那张熟悉的脸接近濒死的表情还是觉得于心不忍,只好默默移开了视线。
杰克收起怀表:“他和我动手的时候被催眠误以为自己真的是正主了,不仅帮我打碎了镜子迷宫,还给我创造了机会,为你营造了一个‘失乐园’。”
“输给本尊不丢人,”杰克从背后抱住奈布并强迫奈布看着假货死掉,“死在爱人手下是幸福的。”
他们在寂静之后化作镜片逐渐破碎。
终于,有一次是和杰克所看见的未来偏离了。
莹白色眼眸在他们身周睁开,
这一场闹剧该结束了。
——
死亡不是所有生灵的终点,
至少,不会是卡尔的终点。
利刃挥下,刺穿的不是血肉,而是花蔓。
伽拉的雕刻刀被藤蔓缠住,
“什么情况……”
柔黄色的玫瑰在顷刻间绽放,
是新生,也是旧局的延续。
返生未完全的卡尔半边身体都包裹在玻璃一样质地的物质中,看起来脆弱易碎。
一手抱着约瑟夫,受创的爱人尚未苏醒,卡尔单手抬起落下,藤蔓朝着伽拉泰亚的雕像延伸,可以拖一点时间。
这个状态还是太勉强了一些。
“强弩之末,不要做无用的挣扎了。”伽拉翻手,面前的棋盘瞬间转换方位,空间的撕裂感压迫到卡尔身周。
糟了。
卡尔下意识抱紧约瑟夫。
想象中的碾压感并没有降临,卡尔缓缓睁开眼睛,莹白的光芒轻柔地笼罩在他们身周,周围的一切事物忽然没了色彩。
那是先生的镜像世界。
抬头与约瑟夫的目光撞在一起,泪水却比话语先一步落下,卡尔暗自抱怨自己还是太脆弱了。
世界的色彩逐渐恢复,意味着镜像与现实接轨,同时由空间的掌控权交由约瑟夫掌控。
伽拉难以置信地望着自己的双手,自己和空间的连接,断开了?
难道说,首领那里出事了?!
约瑟夫从镜像中转移到伽拉泰亚身后,西洋剑高高举起,“担心那位首领前还请先担心一下您自己的处境。”
——
安东尼奥拖着失去知觉的安德鲁走向“萨杜恩”基地的中心,
那是一个看不见底的万丈深渊,在以前,科员们就这么处理死掉的实验体。
一缕发丝缠住安德鲁的小臂,将他抬高,悬空,被血液模糊的双眼倒映着爱人最后的样子,精神图景内有什么在挣扎着,那声音一遍一遍重复着让他清醒过来。
清醒?
发丝松动,
失重的身躯若枯败的花瓣轻轻飘落,
安东尼奥恍惚了一瞬,
他干了什么……
伊德海拉的信徒站在他身后:“安东尼奥你做的不错,首领会原谅你之前的背叛……”
话未说完,就看见眼前的家伙朝着护栏外跳了下去!
让信徒震惊的是,为什么他能挣脱神主的同化控制!?
在遇到安迪以前,安东尼奥总是想寻找死亡,他认为那是终点,他应该抵达的地方。
后来他遇到了他的鸢尾花,
抱住爱人的时候,安东尼奥才感受到了自己活着的意义,不过他们要一起长眠于此了。
“晚安,安迪。”
安德鲁身周忽然睁开莹白色的眼睛,神迹的光芒落在他们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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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海之中,寂静是这里的主调。
血液在黑暗中被稀释,格蕾丝握紧手中的三叉戟,面前的水母感染体明显也已经受到了重创。
“为什么要帮着人类呢?”小水母的声音很空灵,海妖一般,“你也经历过背叛吧,为什么要舍弃同伴去帮助我们的敌人呢?你这样做根本就是在背叛大海!”
格蕾丝的眼神从未出现过动摇:【从来没有人是格蕾丝的敌人,格蕾丝只是想帮助曾经帮助过格蕾丝的伙伴们。】
她是海洋的女儿,也如海洋一般包容,所有的创伤都会在海底被愈合。
当然,治愈格蕾丝的不仅仅是海洋,更是伊甸园里关心她的同伴们。
【选择在你的对立面并不是背叛大海,恰恰相反,作为海洋的领主,站在我对面的你,才是背叛。】
莹白色眼眸出现在漆黑的海底并不突兀,那抹白光仿佛给格蕾丝披上一层轻柔的甲衣。
缄默,是海洋的常态。
当她表现出愤怒,万物都会为之恐慌。
——
龙炎肆虐!
所及之处无不毁灭,梅莉的精神力即将消耗殆尽,再召唤一次蜂群抵挡火焰她可能会死掉的。
临近死亡的瞬间,人会下意识看向自己所心爱的。
梅莉的目光落在爱丽丝身上,她站在众多焚烧着的尸体上,腰杆挺直,咬着牙,握紧武器,尽管鲜血污秽了衣角,她还是所有人里最亮眼的那个。
爱丽丝是一束光照进了伊甸园所有人的心里,她是最完美的领导者,是她梅莉·恩德洛武最可爱的爱人。
“夫人”站在龙首之上,是时候结束一切了。
巨龙汇集所有的精神力聚拢出的火球,蕴藏着毁天灭地的威力。
理查德仰头,目光中透露着惊恐!那威力是要把他们一起烧掉吗!?
一道屏障在火焰降临前笼罩住理查德,也不知道杰弗里是太过慌乱还是怎样,屏障还把伊芙琳他们盖住了。
能力有限,杰弗里并不是能救下所有人。
火焰逼近,蜂群朝着爱丽丝拥去,就当作最后一次拥抱,爱丽丝。
察觉到蜂群的动向,爱丽丝慌乱了阵脚,爱人倒映眼中,背后是足以摧毁一切的火焰,梅莉第一次从爱丽丝眼里看见了恐慌。
“梅莉!!”
白描!置换!
理查德瞪大眼睛看见即将被火焰吞噬掉的梅莉与奥尔菲斯交换了位置:“他疯了吗?”
很烫,感受到身体即将化作灰烬,原来刚刚弗雷德这么痛的吗……
“奥尔菲斯大笨蛋。”
火焰像是有了生命,绕开了奥尔菲斯。
身前的火焰开始编织,一个隐约的人形逐渐清晰起来,弗雷德变了很多,他的眼睛彻底变成了竖瞳,额角的龙角已经延伸出去,背后甚至长出了龙翼……
龙从来不畏惧火,那不过淬炼的过程。
白色眼眸在众人身周睁开,弗雷德的龙翼挥动一下,原本放肆的火像是被按住了暂停键。
一念之间,汇集到弗雷德手心,湮灭在指尖之中。
简直是神迹。
“你看到了吗?杰弗里,”理查德眼睛都忘记眨了:“他们全是桂哥,打毛线啊。”
杰弗里不语,只是一味地抬手架起屏障。
梅莉走到爱丽丝身边,险些摔倒时被爱丽丝抱住。
伊芙琳慌乱从屏障间找到了玛尔塔,作为这里为数不多的人类,天知道玛尔塔有多幸运才没有出事。
周围的屏障逐渐撤下,大家也缓缓出现在视野之中,有人受伤了,好在都还活着。弗雷德先松了口气。
气还没喘顺呢,奥尔菲斯就扑了上来。
“……奥尔菲斯你想勒死我吗?”
这位向来负责文书工作的向导此刻仿佛丧失语言编辑的功能,只能用这样非常用力且不温柔的拥抱表示他对爱人重生的庆幸。
弗雷德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大笨蛋,我们的任务还没结束呢。”
奥尔菲斯阴戾的目光向上瞟去,“是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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艾维的手臂被桑格莉娅切掉的瞬间,血液浸染的地面瞬间延伸出诡异的花纹!
另一边的艾格身下同样绽放出相同的纹路。
恍惚之间她好像听见了一声猫叫。
意识彻底陷入黑暗前被安扶住,安一手抱着昏迷的桑格莉娅,一手扶住倒下的艾维。
在周围莹白色眼眸的柔光下,艾维的断臂正在逐渐恢复!
安闭上眼睛,愿神庇护他们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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信徒把洛佩往前推动,握着刀的手忍不住颤抖着,洛佩被推搡倒地。
信徒冷冷道:“废物,你不配进入神主的新世界。”
一个阴影从一旁窜出,手中利刃出鞘直逼信徒面门,被登山镐挡住,不管赛斯特怎么用力都无法将匕首往下再刺一分。
疑惑的表情逐渐浮现在信徒的脸上,这个明明还是在神主同化的控制下,为什么会突然向自己攻击。
目光落回洛佩身上,是因为他?
人类好奇怪……
信徒背后一凉!
卢基诺手里握着针管出现在身后!
眼睛完全呈现金色的竖瞳状,半边身子被藏在阴影里,像是刚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怪物!
针管扎进信徒的脖颈!混合毒素的血液被注入进躯体!信徒的身体肉眼可见的速度被腐化!
“怎么可……”
孽蜥已经挣脱束缚,顺手扯了点荆棘给赛斯特绑起来了。
地上坐着的小孩看的一愣一愣的,“教,教授……”
看看活着的卢基诺,又看看刚刚被荆棘刺穿的卢基诺,怎么有两个教授……
卢基诺弹了洛佩一个脑瓜崩:“蜥蜴受惊会发生什么?”
洛佩眨巴眨巴眼睛:“断,断尾……”
研究感染体这几年,卢基诺早就比感染体阴好几倍了,那些感染体能在瞬间分裂出一个“假体”逃脱吗?其他哨兵能做到吗?
孽蜥平静地看着卢基诺有点飘的神情,感觉他要是分化出尾巴了,肯定摇得飞起来。
呆坐在地的小孩忽然意识到教授还活着突然放声哭了出来,教授没死,太好了,真是太好了……
卢基诺松了口气揉了揉洛佩的头发,其实看见洛佩没事,他也很高兴的。
莹白色眼眸在卢基诺身周睁开。
是时候做个了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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