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用......杀死星之彩的源头没用......
“也许是另外的星之彩源头,现在,最近的星之彩源头在哪?”霍尔的虚弱的声音传来。
莱尔斯手指紧了紧,注视着霍尔捂着脖子的手指间不断涌出的血液,轻轻摇了摇头。
“先处理你的伤势。”莱尔斯将塞子拨开,将治疗药水凑近霍尔嘴边,后者将脖子向后缩,避开了嘴唇与瓶口的接触。
迎着莱尔斯近乎凝固的目光,霍尔有些疲惫的说道:“别担心,莱尔斯……回去吧,我们回事务所,回隐者,回大家的身边。”
这话多少有些消极,不像霍尔口中能说出的,可莱尔斯也明白,面对不再符合「灾疫」规律的星之彩,此时他们已经毫无办法......他们甚至不能逃出弗洛市,以免将星之彩散播出去。
“可是会长和莉兹女士......还有邦尼太太......”莱尔斯没有再说下去,旋即脸上浮现出些许释然......如果被浸染已不可避免,那么大家在一起,至少不会太过孤独。
“邦尼......真是对不起她啊,事情太过紧急,将她给暂时忽略了,我们去接她,希望她还没有出事。”霍尔的声音越发虚弱了,伸手去抓莱尔斯的手臂。
莱尔斯纵然有些抵触霍尔近乎消极的话语,但看了眼手指沾染的绚烂血液,看到霍尔虚弱的样子,和他那坚持的眼神后,也就没有躲避后者的手掌,任由霍尔将自己抓住。
事到如今,还能有什么办法呢?他甚至不知该如何求援。
......
金丝雀街道。
那蠕动膨胀的五头怪物浑身的绚丽光辉收敛,原本的五个头颅多出一个妇人的头颅,拉菲克的母亲已然加入其中。
“跑,快跑啊孩子!”
“救救我们,救救我们!”
不同的声音从怪物的口中嘶吼而出,六颗脑袋齐齐看向瘫坐在地的拉菲克,然而拉菲克却只是愣愣地坐在原地,如同雕塑般看着怪物,看着自己的母亲。
“跑啊!”拉菲克母亲的眼中溢出泪水,那划过脸庞的泪珠逐渐从透明转向绚烂,像是阳光下无限折射的水晶。
拉菲克从母亲的希冀和悲痛中惊醒,连忙从地上爬起,含着眼泪转身狂奔。
轰!六头怪物肢体迈动,再次朝拉菲克扑来,只是多出的那双手脚拼命地往相反的划动,使得怪物身体失衡,扭曲的躯体最终与拉菲克擦身而过,一只粗壮的手臂撞在拉菲克的左肩。
“啊!”拉菲克发出一声痛呼,感觉肩膀近乎粉碎,踉跄着就要向前扑倒。
他的心中无比惊骇,如果跌倒在地,他将再也没有机会站起来。
关键时刻,旁边的楼道内冲出一个稍显娇小的身影,接住拉菲克前倾的身体,没等拉菲克反应,那个身影抓住拉菲克的手臂开始飞奔。
连续跑出数步后,拉菲克稳住脚步,在才看清救下自己的人......那是位金发女性,从眼角的皱纹来看年已经接近五十岁左右。
“救救我们!”
怪物的声音再度从背后传来,打断了拉菲克的观察,他咬牙加快脚步,毕竟是个是年轻力壮的小伙子,顿时从被牵着的状态变成牵着那位女士奔跑。
邦尼感受着身后极速逼近的恶意,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太危险了,自己居然在一个怪物手下救人!这种事情应该交给亚瑟和霍尔才对,自己不过是个前台,好在自己并没有忽略平日里的锻炼,不至于关键时刻掉链子。
在邦尼震惊于自己的勇敢时,身后传来强烈的破空声。
“啊!”邦尼发出恐惧的叫喊,她毕竟是在扭到脚时也会哭出来的柔弱女士,一时的冲动劲退去后,这会便深深的后怕。
拉菲克心底一紧,拉着身后的女士向侧方扑去,正好躲过怪物的袭击。
等拉菲克匆忙抬起头,便看到怪物调转身形,庞大而扭曲的身体舒展出巨大的阴影,向他笼罩而来,他能看到母亲脸上无比挣扎、因拼尽全力依旧无能为力的痛苦痛苦的表情。
对不起,妈妈,我还是没能逃掉......拉菲克的心底浮现出浓郁的无力和绝望。
忽然,一只手搭在拉菲克肩头,一声低喝于他身后响起。
莱尔斯全身转换为古铜色,强大的力量迸发而出,双拳分别轰击在怪物的中年夫妻的脸颊上。
伴随“嘭”的闷响,莱尔斯在雪地上滑行近一米,怪物则倒飞出去,砸落在雪地上发出愤怒的咆哮。
“霍尔,莱尔斯!”邦尼瞥见熟悉的身影,语气欣喜。
二人并未多说,霍尔伸手搭在拉菲克和邦尼的肩头,莱尔斯指间弹出一枚银白色符咒,飞向怪物的身躯。
“炽热!”
随着莱尔斯口中晦涩的音节落下,一阵空间波动后,四人消失在街道上。
轰隆!
炽烈的爆炸火光吞没了六头怪物的身形,等到火焰消散,原地只剩下干燥的街道,只剩下绚烂的地板。
眼前无比熟悉的场景定格的瞬间,莱尔斯浑身紧绷,目光锁定在身前高大的身影上,然而亚瑟却忽略了莱尔斯和霍尔,全身转化为铁青色扑向邦尼和拉菲克。
莱尔斯表情僵硬了瞬间,明白自己已经被星之彩再次浸染。
在莱尔斯内心的叹息中,霍尔动了,他的眸光黯然了瞬间,转瞬后化为坚定,上前一步,将惊恐的邦尼和拉菲克挡在身后。
他那沾满血液的双手虚托于小腹处,目光平静如水。
“聆听公证!”
霍尔的声音很轻,像是一阵轻柔的风,又像是响彻心灵的靡靡之音。
某种无形的力量从霍尔的体内迸发,瞬间扩散至整个事务所。
莱尔斯感觉自己的体内,有某种事物被抽离,向着霍尔汇聚。
亚瑟前冲的身形戛然而止,如冷铁般浇筑的指尖悬停在霍尔的眉心前,双眼猛地睁大,而后迅速将手收回。
一缕奇异的色彩于霍尔的身上绽放,瞬息间弥漫霍尔整个身体,飞快向外渗透,他的身上,隐者的制式黑色的风衣弥漫出点点绚烂,像是盛开的夺命之花。
“霍尔!!!”莱尔斯隐约间明白了什么,然而似乎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阻止他的思绪。
“混蛋,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亚瑟的眼眸中升起肉眼可见的怒火,浑身剧烈颤抖地注视着霍尔。
“知道......至少这次,我知道,听我说......”霍尔的声音时断时续,像是在抵抗着什么。
莱尔斯将没反应过来的邦尼和拉菲克向后推,自己却上前一步,伸手抓向霍尔......他知道这很不理智,可他怎能保持理智......那是霍尔,那是他到这个世界后认识的第一个人,那是他到这个世界后一直照顾他的人!
“别过来!”霍尔语气无比暴戾地吼道,语气间却夹杂着几分哀求,星之彩已将他的黑衣浸染一半。
莱尔斯的脚步猛地顿住,即将触及霍尔的手剧烈颤动,最终猛地握紧,收回。
“为什么?”莱尔斯的声音无比嘶哑。
“莱尔斯,我们已经,尽力了......这是,最后的办法,我真的不能,再失去你们,带着,玫瑰街和金丝雀街,的人,逃出去,逃出去......这一次,我终于,可以兑现承诺......斯蒂文,和克里斯,我真的很,想他们......”
霍尔的眼神飘忽,黑衣几乎被绚烂的色彩完全浸染,只剩下胸前小块区域,只剩下那戴着“特赦”徽章的地方。
“......我走不出去了,但你们要出去,我只是,只是有点,舍不得,舍不得你们......”
话音戛然而止,像是被寒风的喧嚣声吹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