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吵吵嚷嚷,除了叫门的,还有其他人在说话。
陆骋凑到猫眼一看,五六个大汉叼着烟在门口围着。
领头的是个光头,脑袋上纹了个什么图案,猫眼里看不太清。
豆豆鞋紧身裤,脖子上挂条大金链子,穿着黑背心,肩上搭着一件皱巴巴的皮衣。
“谁呀?”姜宁问陆骋。
她没看猫眼,光听声音就知道来者不善,故作镇定的脸上到底还是露出一丝紧张。
难道是杜家派人找上门来了?
陆骋按着她的肩膀推人往房间走,“没事儿,你再回去睡会儿。”
姜宁侧身闪开,睨他一眼,折回去开门。
陆骋拿她没办法,笑容宠溺又无奈。
手臂环着细腰上一收一提,把人放到身后,陆骋站到前面来打开门,气势外放,不怒自威,“找谁?”
拍门的小弟被他犀利的眼神震慑,退到光头旁边,“大哥。”
光头走上前,把烟蒂扔到脚下踩灭,咳两声,扭头吐出一口浓痰。
陆骋恶心皱眉,眼里闪着锋芒。
光头手往旁边一伸,小弟恭恭敬敬放上来一个红本本。
是房产证。
姜宁心里浮起不好的预感。
光头把房产证打开,竖抓着递到两人面前。
只见所有权人一栏里写着赵魁,下面的房屋信息,正是姜宁现在住的这套房子。
赵魁,“都看清楚了吧?现在立刻马上,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
姜宁抓过房产证又逐字看了一遍,一直看到每个字在眼前变得陌生起来。
赵魁抽走房本,递回给小弟收好,“看清楚了吧?姜照源先生以两百万的价格把这套房子卖给我了,资料完整,手续齐全,就是警察来了,你也得给我把房子腾出来。”
姜宁涨红了脸,双手攥拳,牙关紧咬,不知道说什么好。
这房子是爷爷留给她的,爷爷临终前当着所有人说过的。
在那之前,爷爷也说过要把房子过户到她名下,只是当时的她对姜家还没有彻底绝望,一来觉得没必要分这么清,二来过户麻烦得跟学校请假,就没去。
这是她从小生活的地方,每一个角落都充满了她和爷爷奶奶的回忆,他们怎么可以卖掉!
姜宁深呼吸努力保持镇定,“卖给我,你开个价!”
纤瘦单薄的身体,因为有想要拼命守护的东西而充满了勇气。
这是她的家,是她和爷爷奶奶的家,谁也别想抢走。
陆骋一眼看穿她藏在坚强表象下的脆弱,把人拉到身后。
冷冽犀利的目光盯着赵魁,“愣着做什么?让你开价。”
这个局其实一点不难猜。
姜照源不想嫁女儿,也不想姜氏被杜忠海搞垮,他以为姜宁跟施家有关系,就想让她借助施家解决掉杜忠海这个麻烦,为姜家脱困。
姜宁一直没回应,所以来了这么一出。
赵魁肆无忌惮的打量陆骋,轻蔑嗤笑,“就你?你算哪根葱啊?还让我开价,我就是原价转你,你买得起吗?”
小弟们哄笑,赵魁挺胸昂头,支起手戳陆骋胸口,“老子最讨厌你这种装b犯,仗着有张好脸,还真当面子使了,我呸,老子警告你——啊!”
赵魁话没说完,支起的手指被陆骋抓住反向一掰。
剧痛袭来,赵魁本能的歪着身子去顺应手指的方向,免得被折断。
小弟们见状,作势就要一拥而上,陆骋长腿一抬,直接把其中一个踹到两米开外,摔在走廊上半天没爬起来。
这是姜宁第一次亲眼看到陆骋跟人动手。
敏捷,利落,没有虚头巴脑的花招,出手狠辣,直击要害。
陆骋居高临下冷眼睥睨,明明声调不高,却让人不寒而栗,“我最后说一遍,让你开个价。”
赵魁疼得龇牙咧嘴,又不愿意在小弟面前被人下面子,嘴硬,“我警告你,我可是——啊!”
陆骋手上用力,熟练的变换角度,从掰手指改成反拧胳膊,赵魁疼的一条腿跪下去。
胳膊好像要断了。
“好好好,我开价,就……就两千万,一手交钱,一手过户。”
陆骋冷笑,“我看起来像冤大头吗?”
钱他有,但不是这个用法。
修桥铺路捐红十字会希望工程,怎么花都行,但是没有任人敲竹杠的道理。
赵魁顶着满脑袋汗,火大,“你让我开价,我想说多少就多少。”
“回去告诉你老板,一口价,二百五十万。”
陆骋说完,松开赵魁的手。
两百万的房子,五十万买个消停。至于这房子是不是真值两百万,对他来说一点儿也不重要。
赵魁重心不稳摔到地上,小弟们手忙脚乱的把他扶起来。
赵魁,“你骂谁二百五呢?”
陆骋活动手腕。
要是钱摆不平,他也略会一点拳脚。
赵魁不是道上混的,充其量就是社会闲散人员,俗称街溜子。
见吓唬不住,隔空点了点陆骋,丢下一句“你给我等着”,就灰溜溜跑了。
陆骋关上房门,对上姜宁愁云满面的脸。
姜宁在心里飞快拨弄着算盘珠子计算存款。
二百五她有,十个百个千个二百五都有,一万个二百五,那肯定是不够的。
但陆骋已经把话已经放出去了,就没有再往回收的道理。
得,抓紧凑钱吧!
以姜照源的老谋深算,大概率就是找人过户演场戏给她看,事后再给个三五几万劳务费,这笔钱最终还是会落到姜家手里。
她知道这套房子不值这个价,多出的部分,就当偿还姜家收养一场没让她流落孤儿院的恩情。
顺道把收养协议解除了,从此恩义两清,各不相干。
姜宁一猜即中。
下了楼,赵魁给姜照源打电话,“老板,他们开价了,二百五十万,卖不卖?”
电话那头,姜照源吐出一口烟雾,把烟蒂按进满得快要溢出来的烟灰缸里。
“不着急,他们一天没凑够,你就上门闹一天,等他们凑够钱,你再把价格往上提。”
赵魁了然,应承着挂断电话。
楼上,姜宁正在想办法筹钱。
加上朱蔓给的五十万,她现在还差近一百万的缺口。
早知道后面那五十万就不捐了。
阳台上,姜宁扒着栏杆打电话。
陆骋过来跟她商量钱的事,刚走近就听到她说:“……嗯,转我尾号3219那张卡……嗯嗯,行……啊?一起睡啊?这不太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