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想将林黛玉留下,万世娇可不会答应。
万世娇看向林黛,林黛玉低头没敢看她。
万世娇收敛了笑容但神情依旧温婉大方得体地说道:“家里几个孩子,老爷最是疼爱黛玉。黛玉的事一直都是老爷亲力亲为。这事老太太您得问我们家老爷,我可做不主。”
“况且再过些日子府里就要宴客,黛玉是我和老爷的嫡长女,若是不在府里怕是不妥。黛玉年纪也不小了,前儿老爷还交代要我带着黛玉习惯管家操持中馈之事。”
“这些都是女儿家闺阁中该学的本事,若是黛玉能得老太太您教导,那是她福气。只是老太太您年纪大了,怕是没有精力教导姑娘们了。黛玉到底是我们林家的女儿,老太太您年纪大了,我和老爷也不好再麻烦您,再让您劳心劳力教导我们林家的女儿。 ”
“黛玉是您的外孙女,她可是最疼您不过的。想来她必也是不忍让您辛劳的。黛玉这孩子最是懂事了,老太太您是知道的。”
万世娇没直接说拒绝话,但她句句都在拒绝。
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万世娇驳了脸面,贾母非常不高兴。
她凝神着万世娇,那眼神凶煞。一时间屋里气氛凝固。
王熙凤见气氛又僵持起来,她想说些什么但又犹豫,似乎不敢说。或许连老天都在帮她,就在王熙凤想继续说些什么的时候,有丫鬟进禀报:“老太太,膳房那派人来传话,说是菜肴都已经准备好了,不知何时开席。”
王熙凤听了赶紧起身笑着说道:“老太太,这会时辰也不早了,想必大家也都饿了,不如早些开席。冬日里天寒,大家伙用了膳再聊,身上也暖和。”
贾母在万世娇这讨不了好,她也不想再跟万世娇说,王熙以凤递了梯子她就下了:“那准备开席吧……”
贾母身体很硬朗, 她牵着林黛玉走得稳稳的。到了宴厅后,贾母笑着招呼众人:“人到齐了就入席吧,都入席吧。就当是自己家里,不必客气。”
贾母笑着招呼众人。
今日宴席摆了两桌,男人们一桌,女眷们一桌。虽都摆在宴厅,但因为男女有别,两桌之间用屏风隔开。
林如海等人就在屏风那边,他们给贾母行礼的声音,入座的姿势透屏风都隐约看到。
贾母先坐下, 万世娇等人随后坐下。贾母拉着林黛玉坐在她身边,万世娇对此不在意。反正荣国府是没规矩的,不必太计较这些个规矩。
万世娇母子三人,还有三春都坐下,邢夫人和王夫人还有王熙凤和李纨却都还站着。王熙凤正安排传菜呢。
宴厅里也焚着炭盆,十分暖和。丫鬟们鱼贯而入,一道道色香味俱全的精美菜肴被端上来。
万世娇看满满一桌的佳肴,她并没有觉得荣国府准备这么好的席面是为款待林家人,是给林家人脸面。
毕竟从红楼梦书中她可是知道,就算是平时荣国府的几个主子的饮食也一样奢靡。尤其是贾母的饮食最是奢靡。
知道荣国府的人生活奢靡,但在看到荣国府准备的席面之后,万世娇对荣国府的奢靡生活有了更进一步的认识 。
林家也富裕,山珍海味万世娇也都吃过;但像荣国府的这般奢靡的菜肴万世娇还是第一次见。
万世娇心里感慨,看来她见识的还是太少了。
贾母招呼众人开席,她先动筷,招呼众人也都动筷。
“凤丫头,给你姑母夹些茄鲞尝尝 。这道菜是府里厨子新研究出来的,是府里独有的。老身甚是喜欢,你也尝尝。”
贾母招呼王熙凤给万世娇布菜,王熙凤十分利索就给万世娇夹了一筷子。
“姑母,您尝尝。”
万世娇看着碗中那一小段去了皮了茄子肉,她心里想:这就这荣国府那道用了十几只鸡煨出来的茄鲞。
万世娇尝了一小口 ,笑着奉承 :“鸡汤味十分浓郁,果然很鲜香。贵府的厨子好手艺,老太太您好口福……”
隔着屏风林如海听到万世娇的话,他赶紧放下酒杯没把酒喝下去。他是怕自己会呛出来。
吃鲞夸鸡汤味浓,这哪里是夸,这分明就是讽刺。
贾母正得意没听出来,她听了万世娇的话高兴得意笑呵呵:“喜欢就多吃点。府里的厨子都是老手艺人,府里的席面在京城里那也是拿得出手的……”
贾母是在炫耀荣国府的厨子手艺好,更在炫耀荣国府的话底蕴和富贵。可惜贾母根本不知道,万世娇看过红楼梦知道荣国府的底子。
一个后继无人,没落到寅吃卯粮的落魄勋贵,有什么可炫耀的。一家族真正值得炫耀的从来不是吃什么用什么,而是这个家族出息的子孙。
越是有底蕴的人家,越是低调,越是不会炫耀 。只有暴发户才会因为兜里有了几个钱到处炫耀。
好在接下来用膳的时间,不用再费心去应付贾母。食不言,大家默默用膳 。
万世娇看着桌上的菜肴。
什么十几只鸡做出来茄鲞,什么鲍鱼汤吊的白菜心,什么鱼翅,燕窝等等;随便一道菜都是普通老百姓家一年的嚼用。
那鲍鱼汤吊的白菜心,用的是白菜最嫩的菜心。菜心叶拇指大一片,得多少颗白菜心才够吊这么一盘。而且说是白菜心根本已经吃不出白菜的味道了。
一个落魄家族还如此奢靡,从这就足可见这家族有多腐烂。不过荣国府的事与她无关,她就冷眼看着。
万世娇在扬州生活久了,连饮食习惯都变了,都变得清淡了。荣国府的菜口味比较重,应该是为了照顾贾母的饮食习惯,一桌菜肴大半都是软烂的,万世娇吃不太习惯。
不过客随主便,吃不习惯万世娇早少吃,就意思一下。不仅是万世娇吃不习惯,林家人都吃不习惯 。好在来之前万世娇早已经跟孩子们说过了,到了荣国府就算是遇到不习惯的人和事都忍一忍。
孩子们都懂事,就连平时嘴最刁的林熳都忍了。
还有一点让万世娇非常不习惯。那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