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子歌悠悠转醒,意识尚在混沌中飘荡,脑袋昏沉得厉害,仿佛被浓稠的迷雾死死裹缠。
待眼前景象慢慢清晰,却见皇帝宗庭岭侧卧在旁,眼眸紧闭,睡颜冷峻,他的心瞬间揪紧,“咯噔”一声沉入了谷底。
还没等从惊惶中缓过神,一个激灵,下意识就想起昨日脖颈上奇怪的吻痕,这个神人这会儿竟然先想到的是——“莫要暴露才好。”
念头刚落,鬼使神差般一低头,这一看,满身痕迹入眼,周身血液仿若瞬间冻成了冰碴。
记忆的闸门轰然洞开,汹涌的潮水裹挟着昨夜画面呼啸而来。
【删】
【总之就是童很主动的一晌贪欢......】
【删】
童子歌的脸色刷地惨白如纸,双手不受控制地揪住头发,十指深深陷入发间,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身体抖如筛糠。
“怎会如此?怎会如此啊!”
他喃喃自语,声线颤抖破碎得不成样子,眼眶瞬间涨得通红,滚烫的泪水夺眶而出,顺着脸颊簌簌滚落。
屋内死寂沉沉,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童子歌抱紧双膝,把头深深埋进去,仿若这般便能将自己藏起来,躲开那些如鬼魅般缠着他的记忆。
可越是蜷缩,昨夜的场景越是清晰,崩溃的情绪如汹涌的黑色潮水,将他彻底吞没,只剩满心的自我厌弃与无尽悔恨,在这清冷孤寂的清晨,独自煎熬。
正慌乱间,宗庭岭似有所感,缓缓睁开了眼,瞧见童子歌这副狼狈模样,眉头微微一皱,沙哑开口道:“醒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像重锤砸在童子歌心头,让他本就紧绷的神经瞬间濒临崩溃。
童子歌直挺挺地靠在床头,双眼无神,仿若被抽去了生气,面容惨白如纸。
昨夜那些不堪的场景走马灯似地在脑海里反复轮转,桩桩件件都成了戳向自尊的利箭,将过往的自己扎得千疮百孔。
宗庭岭抬眸,一眼便瞧出童子歌的死寂脸色,心底泛起一丝不忍,知晓他向来自重颜面,昨夜自己情难自抑,行事确实过火了些。
沉默片刻,宗庭岭缓缓在床边坐下,抬手轻柔地抚上童子歌的额头,指腹缓缓摩挲,动作轻缓又温情,似要熨平他紧蹙的眉头。
“莫要这般消沉,昨夜是朕的不是。”宗庭岭放柔了声音。
童子歌却仿若未闻,眼神呆滞地盯着床帏。
宗庭岭轻叹一声,童子歌昨晚后失魂落魄也不是一次两次了,看久了还挺惹人怜爱。
他的手臂顺势揽过童子歌的肩头,将他轻拥入怀,下巴轻抵着他的头顶,低语道:“好了好了,别愣神了,朕以后会注意些。”
可宗庭岭怀中虽拥着人,心底却难掩把神仙拽落凡尘的快意,暗自回味着昨夜如何让这高岭之花零落成泥。
童子歌呢,窝在这怀里,满心满肺只剩对自己的厌恶。
他恨自己意志薄弱,轻易就被酒精和欲望裹挟,沦为这般荒淫下贱模样;恨自己亲手打碎自己,往后又该如何面对本心?
想到此处,泪水不受控制地涌出,打湿了宗庭岭肩头,呜咽声在静谧屋内轻轻响起。
宗庭岭轻拍他后背安抚,却不知童子歌的痛苦已然扎根心底,正疯狂蔓延。
屋内一时寂静无声,只剩童子歌微弱的抽噎;宗庭岭沉浸在别样心思里,盘算着往后如何将这堕神牢牢拴在身边。
宗庭岭单方面的与童子歌柔情缱绻、耳鬓厮磨了好一阵子,才恋恋不舍地抽身离开。
临行前,他双手肆意在童子歌光洁的肩头摩挲了几下,又眷恋地在他额头落下一吻,轻声叮嘱:“好生歇着,乖乖等朕下朝。”
言罢,潇洒地穿上朝服,稳步跨出门槛,上朝去了。
屋内重归寂静,童子歌却仿若丢了魂,眼神空洞、直勾勾地盯着床帏,身子僵在床上纹丝未动。
【删】
没多会儿,几个侍奉侍寝妃嫔的宫人轻手轻脚地前来伺候。
他们是皇帝身边的侍从,知晓他身为男子,也都知道他是个沉默寡言性情和顺的,比从前那些焦总跋扈的好伺候多了。
打头的嬷嬷率先迈进屋内,手中捧着熨烫齐整、崭新的衣裳。
她瞧见童子歌今日身上的痕迹,感觉应该还好,毕竟这个男贵人刚入宫那几天,每天早上都像是从慎刑司里出来的,看着就剩半条命。
她刚刚靠近,童子歌瞬间回神,满脸惊惶,手指颤抖的抓住自己身下的床单,突然失控地大声道:“走!都走开!”
声音因过度激动而沙哑干裂,宫人们全愣在当场,错愕不已。
端水盆的小宫女手一抖,水差点洒在地上;捧衣物的小太监更是面露惊恐,脚下像生了根挪不动。
话音落地,童子歌瞧见众人那副受惊模样,心头蓦地一揪,满心懊悔。
这些宫人不过是依令行事,自己怎就失态至此,将一腔羞愤全撒在了她们身上。
他忙拽过被子,拉高遮住脖颈,身子微微颤抖,深吸一口气,缓了缓情绪,放轻声音、满含歉意地说道:“对不住……我......不是冲你们,抱歉......东西放下,你们先出去吧。”
宫人们你看我、我看你,交换了几个眼神,依言将洗漱物件、崭新衣裳轻放在一旁桌凳上,默默退了出去,还不忘细心关好房门。
屋内瞬间只剩童子歌一人,他抱紧双膝,把脸深埋其间,崩溃大哭起来。
昨夜的放纵、今朝的屈辱,还有那看不到头的灰暗未来,种种情绪如汹涌潮水,将他彻底淹没,只剩绝望在心底疯狂蔓延,无人可依、无路可逃,仿若深陷泥沼的困兽,徒然挣扎。
自己为何会变成这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