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在苍梧山，跟着二师兄偷鸡，被师父揍过之后，她就再也没烤过了。
唯一一次例外的，是刚到北境打仗，被困山里时，抓了野鸡烤的。
当时身边还跟着一队士兵。
桑九黎眸色微凛，“桑家军里，也有王爷的眼线？”
穆君珩为桑九黎倒了杯茶，放在她面前。
“桑家军原属穆王军，自先帝平乱时便已存在，这些年新兵更替老兵，有一两个眼线也算正常，不过兵卒而已，翻不出什么浪，军中机要，不都由桑将军可信之人掌控？”
桑九黎端起面前的茶杯，在手心缓缓转动：“就怕王爷的眼线，不只在兵卒里。”
穆君珩给自己倒了杯，待杯中茶水饮尽，才望向桑九黎，“只要桑家没有异心，是否只在兵卒，也无大碍，不是么？”
“桑家自是不会有异心。”桑九黎仰头将杯里的茶灌进嘴里，杯子落到桌面发出“哐当”一声轻响。
元安进来时，正好看到这幅画面。
桑将军还真是女中豪杰，这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喝的不是茶，是饯行酒。
不对，桑将军这脸色瞧着不对，那壶里该不会真的是酒吧？
元安扫了眼穆君珩手边的茶壶，皱起了眉，他方才明明叫人送的是茶，难道是底下人弄错了，把酒端上来了？
见主子端起茶壶，往自己跟前的杯子里倒，元安急得冲上前来，“哎哟，王爷，您这‘身子’可不能饮酒啊。”
元安端起那杯子，闻了闻，面色一凝。
一张脸都不知道该往哪儿摆，看着冷眼望向自己的主子，又瞧了眼桑九黎，“这，茶水凉了，奴才去叫人换换……换换。”就要遁走。
穆君珩开口问，“你进来做什么？”
元安一愣，瞧他这记性，便躬身回道：“莫侍卫来换值了。”
桑九黎闻言，站了起来，“既如此，末将便先退下了。”就抱拳出去了。
元安脑袋随着桑九黎，转动到门口的方向，又缓缓回过头，望着一桌没怎么动过的菜，这是吃完了？
当他对上主子阴郁的脸时，脑子里咯噔一响，不妙……
穆君珩看都没看元安一眼，就往里屋去，“把那壶茶顶脑袋上，去院里站一个时辰，要是掉下来，明日本王就命人把你送去天辰宫。”
元安愣了愣，天辰宫……那不是皇上的寝宫？
元安整个人都不好了，他明面上虽是皇上派到主子身边的眼线，但实际还是珩王府的人。
这要是被送回宫里，皇上以为他暴露了，定会杀了他向主子表态。
“王爷，这玩笑可开不得啊！”元安挤了挤眼泪，跟进去，“王爷，奴才……”
还未迈进内屋，便听里头传来一声：“再加一个时辰！”
“奴才这就去！”元安扭过头，一脸哀怨的到院顶茶壶去。
次日一早。
林霜乐呵呵地进了云栖阁。
青茵刚伺候桑九黎洗漱完，端着一盆水出来，险些和林霜撞到一起，“什么事，把你高兴成这样？”
青茵不问还好，这一问，林霜又捂着肚子憋笑。
秦嬷嬷为桑九黎梳妆，闻声转头训了句：“没规矩。”
林霜立即收敛了些，但脸上的笑，是怎么都压不下去。
桑九黎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发生什么事了？”
林霜看了秦嬷嬷一眼，进来禀道：“回姑娘的话，奴婢方才经过玉霄阁门前时，看见元安站在廊下，对着一面小镜子唉声叹气。”
“奴婢好奇，便进去瞧了一眼，他把镜子放下来时，差点没把奴婢吓着了，眼下黑了一大圈，脖子歪了，发髻也没梳正，眉毛还少缺了一角，他说早上修眉的时候，手滑了。”
林霜说着说着又忍不住笑了，“元安素来就比姑娘家还在乎仪容，奴婢还是第一次见到他这么邋遢的模样。”
桑九黎想象那画面，也觉得滑稽，“好好的，怎会那副模样？”
林霜笑道：“说是昨夜被王爷罚了。”
桑九黎疑惑，“你们王爷性子不是挺好的，怎么会把人折腾成那样？”
林霜脸上的笑终于淡了下去，她哪敢议论主子啊。
秦嬷嬷刚好给桑九黎梳完发髻，“这支暖玉梨花簪，配今日这身天青色软丝裙正好，姑娘瞧瞧看如何？”
“甚好。”桑九黎颔首：“今日这身衣裳，倒是轻便。”
先前桑九黎嫌那些衣物繁琐，又穿回了自己的红色劲装。
秦嬷嬷摸清了桑九黎的喜好后，又备了些便于活动的新衣。
对桑九黎每日的穿扮，可谓是用心了的。
一开始她还会推辞两句，她来王府是护卫王爷的，有吃有住就行了，打扮也无用。
但秦嬷嬷说，姑娘家便该精贵的娇养着，不为别的，就为自己能心情愉悦也好。
桑九黎觉得，秦嬷嬷说的不无道理，久而久之，便也就习惯了。
“姑娘喜欢就好。”秦嬷嬷笑得满脸欣慰。
“嬷嬷不用再为我备新衣了，衣裳我自己也带来了不少，不缺的。”
秦嬷嬷为桑九黎带上了那只梨花簪，望向镜子里，“这王府里没有女主人，那些料子放在库房里旧了也是浪费，姑娘容颜姣丽，这料子穿在您身上，也是算是物有所值了。”
桑九黎好奇问道：“你们王爷都一把年纪了，府里就没个妾室通房啥的？”
秦嬷嬷眼皮子跳了跳，连忙解释，“姑娘，我们王爷今年也才二十三，不算大的。”
可不能叫桑姑娘觉得王爷太老了。
“哦，二十三啊。”桑九黎点了点头，又皱眉望向秦嬷嬷，“二十三不是一把年纪？”
京中勋贵子弟，二十三岁孩子都得有两三个了，确实是不小了啊。
以珩王的身体状况，难道就不想着给自己留个后？
桑九黎默默摇头，这偌大的王府，怕是都要便宜了昭庆帝。
珩王可是很有钱的啊。
“还，还好吧。”秦嬷嬷苦着张脸，拧巴了半晌，好不容易才找回合适的表情，“这王爷他……”
“我明白……”桑九黎拍了拍秦嬷嬷的肩膀，沉沉地点了点头，一副她都懂的神色，“嬷嬷你也莫要担心，将来……若是……唉……你便来带着林霜来将军府吧，本将军也能做你们的靠山。”
说完，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就差没直接说，等珩王死了，就去将军府投靠她。
“啊？？？”秦嬷嬷吊着口气，险些没背过去，“奴婢，多，多谢姑娘。”
唉……看来这桑姑娘对王爷是一点心思都没有。
这可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