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亮的时候,叶时言终于醒了过来。
叶清言趴在床边睡着了,她一动,立刻就醒了。
“时言!”叶清言说,“你醒了!”
叶时言看了她半晌,似乎终于认出了眼前的人,“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小言,小言,”她哭道,“俞言被抓走了!凌柏受了好重的伤,当胸被砍了一刀,快、快让人去救他们!”
叶清言轻轻拍着她的手:“大哥和父亲他们已经让人去找了——凌柏是谁?他和俞言一起被抓走了么?”
叶时言哭了一会儿,渐渐平静了些:“凌柏就是俞言口中那个在地下擂台打擂的人,我只瞧见他受了伤,不知道究竟有没有被抓走。”
“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叶清言问,“你们从那武馆离开之后遇到了坏人么?”
叶时言抽了抽鼻子,讲起了昨晚的经历。
在叶清言她们离开之后,叶俞言带着她去下注,一共给凌柏押了十两银子。
约摸着过了半个时辰,终于轮到凌柏上场了,叶时言也第一次看见了这个俞言口中的“救命恩人”。
“不过是个半大孩子,”她说,“俞言说他和大哥一样年纪,但我瞧着他要比大哥矮上半头,人也很消瘦,衣服挂在身上晃晃荡荡的。”
他的对手是个赤膊大汉,见是这么一个孩子,大笑了两声,将手里的斧子丢了,说怕不小心打死了他。
凌柏手里倒是拿着一柄剑,但即便这样,对上那壮汉,几个回合下来那剑就脱手飞了出去,人也被大汉一拳打倒在地。
按规矩若是他十个数还没站起来,那便是大汉赢了,偏偏在数到八的时候,他忽然从地上跳了起来,狠蹬了那大汉的腿弯一下,大汉猝不及防跪倒在了地上,底下一片哄笑声。
大汉气急败坏,又对他连打几拳,最后凌柏倒在地上的时候,眼睛都肿得睁不开了。
原本就不是势均力敌的对局,除了她们两个,也没有人押凌柏赢,他很快就被抬了下来。
叶俞言又拉着叶时言一起去看他,凌柏坐在角落里,任凭俞言在他旁边说话,一直都一言不发。
后来他大约是恢复了些力气,拄着那柄剑站了起来,晃晃悠悠地往外走。
她们便也跟在他后面离开了武馆。
“刚走出没多远,凌柏忽然停了下来,看着街角,说那边有人。”叶时言依旧心有余悸。
“话音刚落,那边便出现一个身影,动作特别快地冲过来想要抓住俞言!我叫了一声,凌柏横剑挡在俞言身前,我没看清那人的动作,反正他的剑就断成了两截飞了出去!他的胸口流了好多血,地上的雪都被染红了。”
“俞言也跟着叫,慌忙去扶他,又掏出帕子按住伤口想要替他止血。”她的声音颤抖着,“那男人没有动作,就看着她过去,半晌之后才问她是不是叶俞言。”
“她刚要说话,我就喊我才是叶俞言!然后我就觉得眼前一花,之后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叶时言说完,抱着胳膊哭了起来。
“一定是他抓走了俞言!那人敢杀人的,不快些找到,俞言会遇到危险!”
叶清言抱着她:“别怕,别怕。”
她拍了拍她的后背:“我这就去找二婶,你昨天一直昏迷着,二婶都要被急疯了。还有祖母,一晚上过来看了好几回,我让人同她们说一声去。”
叶时言泪眼朦胧:“可是俞言……”
“俞言那边一直有人在寻着,”叶清言说,“你先睡一会儿,我去将方才你说的那些告诉大哥他们。”
她快步离开了屋子,一面叫人去通知田氏和叶老夫人,一面急着去找叶谨言。
路上却被于氏拦了下来,告诉她叶谨言已经回来了,正在书房里。
叶清言脚下一转,径直去了叶谨言的书房。
“大哥,找到线索了吗?”一见了人,她立刻追问。
“在时言晕倒的地方发现了一些血迹,”他说,“那血迹最后消失在了鱼鳞巷里。”
“那脚印呢?”
“昨晚上街上的百姓太多,脚印十分混杂,已经看不出什么了。”
叶清言心中一沉,将方才叶时言的话一五一十地说了。
“那血迹应当就是凌柏的,”她说,“但眼下我们并不清楚俞言是否同他在一起。那个男人打晕了时言,并没有将她带走,大约也不会带一个受了重伤的孩子。他的目的就只有抓住俞言!”
她有许多话想说,云娘和许玉衡的交易,三叔书房中藏着的秘密,可却又不知该怎么说,才能解释得了自己为何会追查这些。
“没错,那人只想要抓走俞言。我分了两队人马出去,一些人在鱼鳞巷里寻找那受伤的孩子,另一队人,”他那双漆黑的眸子直视着叶清言,“去了一个叫做许玉衡的人家附近。”
叶清言猛地睁大了眼睛:“你……”
“小言,”叶谨言轻声问道,“你打算什么时候同我说实话呢?”
“我……”叶清言双唇颤抖,说不出话来。
他知道了!
他怎么会知道?他一直在监视着她?他是不是看到她杀过人放过火,他会怎么看她?
看着她变幻的面色,叶谨言默不作声地叹了一口气。
“云娘在叶家住了太久,让她这样离开叶家,我并不放心。”他说,“所以我一直让人盯着她,看到姓许的将她接走了,又看到你偷偷溜进了她家的院子,甚至今天晚上,你还故意被人抓了过去。”
“小言,你是不是也觉得她有问题?其实你不必自己以身涉险的,你可以告诉我。”
“你知道的,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会相信你。”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