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给你的?”她问。
“奴婢不认得他。”锦绣说道,“年纪大概二十出头的样子,相貌平平常常,言语间十分客气的样子。”
“怎么会有人给你送一支断箭?”陈钰笙问。
叶俞言也不同她吵了:“方才乍一乱起来的时候,有一支箭险些射中小言,小言脸上的伤就是那支箭划的!”
陈钰笙顿时大惊:“别处呢?别处还有没有受伤?怎么会有箭射到你们那边去,不都是奔着……唔唔……”
叶清言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她的嘴。
有些话可是不能乱说的。
“那人还同你说什么了吗?”她问锦绣。
“他说下游有棵大槐树,他在那里等着小姐。”锦绣老老实实地说。
“这话是什么意思啊?”叶俞言不解地问,“他给小言送这支箭又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小言要去见他?”
“笨死了!”
这会儿叶清言松开了手,陈钰笙一得了空,立刻对着她翻白眼:“这都不明白,那人送了箭过来,明显是在告诉小言,有人要趁机害她,他知道是谁,小言要是也想知道,就去槐树下找他——小言,我陪你一起去!”
话音刚落,她就看到叶清言手一扬,将那支断箭丢了出去。
“我才不去呢,”叶清言说,“方才不过是意外而已,万一那人是坏人,我们过去了反倒危险。”
她在陈钰笙的额上弹了一下:“难怪陈家伯母放心不下你,之前你才被人掳走,现在随随便便又要去见一个不知什么底细的人,也不怕再被抓起来!”
陈钰笙捂着头:“这青天白日的,他难道还敢抓人不成?”
“青天白日的,可是有人敢刺杀皇上呢。”叶清言轻声说。
陈钰笙不说话了。
叶清言从那支断箭上收回了目光。
天上不会掉馅饼,那槐树下等着她的,不是一个陷阱,就是一桩交易。
那男人可能真的知道是谁想要杀她,也可能就是那男人自己想要杀她。
前者的话,他不会平白无故地告诉自己,定是对自己有所求。但她不过是个孩子而已,那人所求的,只会是叶家。
还有一种可能就是本就是那男人自导自演,这支箭原本就是他射出来的,如今又用它引她过去,她要是去了,等着她要么是丧命,要么,又转回了叶家身上。
叶家如今的处境本就已经在悬崖边上了,她不愿节外生枝。
反正要是真有人想杀她,一次没得手必然还会有下一次,与其她自己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不如以静制动,等对方再次出手。
重活一世,她深知没有实力的好奇,就只会让自己丢了性命。
正巧这会儿马车也查验完毕,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土,同陈钰笙道了别,和叶俞言一起坐上了马车。
“小言,咱们现在往哪里去?”叶俞言问。
她和时言在一块儿的时候,一向都是时言拿主意,眼下和叶清言在一起,她便下意识去问叶清言。
“去茶庄吧,”叶清言说,“我们不知道二婶她们会去哪一家医馆,但二叔那边一定能得了信,咱们过去问问。”
叶俞言点点头,忧心忡忡的:“二伯母应当不会有事吧?”
“吉人自有天相,二婶不会有事的。”叶清言安慰着她。
“可是……”叶俞言迟疑着说,“方才我瞧见……似乎有血迹……”
叶清言的心往下沉了沉。
有孕的妇人,血迹。
这两个词放在一起,总是让人心里不安。
她敲了敲车窗,让车夫再走得快一些。
很快到了叶家茶庄,二人刚跳下马车,迎面便碰到了匆匆赶来的叶长歌和许亦凝。
“我听说河边出事了,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叶长歌在她们脸上捏了几下,“今儿早间我常用的那盒子胭脂找不到了,叫人重新去买的,耽搁了一会儿,没想到就发生了这样大的事。”
“江边有刺客,皇后为皇上挡了一箭。”叶清言三言两语便说清楚了,“刺客混入了人群,锦衣卫在排查,二婶受了惊吓腹痛不止,与我娘一起去了医馆。”
叶长歌抚着胸口:“怎么就这样不巧。不过玉珠这一胎很稳,也过了头三月,应当不会有问题。”
她随手抓住一个伙计,问他可知道田氏去了哪家医馆。
那伙计一脸迷茫,叶长歌见问不出什么,便让他走了。
“这边还没得信,”她带着三个孩子进了一间雅间,“与其到处乱碰,不如就在这里等着吧!凝儿,去外面瞧瞧,若是你舅父回来了,立刻来告诉我。”
许亦凝看了她一眼,一言不发地出去了。
“凝儿姐姐这是怎么了?”连叶俞言都察觉出了不对,“她好像不大开心的样子。”
叶长歌笑笑:“这孩子和我置气呢,已经好些日子了,若不是今日听说玉珠出了事,她还一直不理我呢!”
“凝儿姐姐也会生气?”叶俞言大为惊奇。
“那孩子脾气犟着呢。”叶长歌说。
叶俞言探头探脑地看了好一会儿,直到许亦凝的背影消失不见,这才吐了吐舌头。
“我还从没见过凝儿姐姐生气呢,”她说,“姑母,一定是您做的太过分了。”
叶长歌失笑:“你都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怎么就认定是我做的不对了?”
“因为凝儿姐姐的性子太好了啊!”叶俞言理所当然地说,“我记得小时候有一回,您带着凝儿姐姐回家,祖母说了您两句,您当即就不高兴了,嚷着要走,还是凝儿姐姐哄了您好一阵才作罢的。”
叶长歌有些尴尬:“哪有的事……俞言你别乱说啊……”
“还有一回,宫里赏了些绸缎下来,二伯母留了一匹给凝儿姐姐,被您瞧见了,说正缺一件这个颜色的裙子,凝儿姐姐便给您了……”
叶长歌恨不得去捂她的嘴:“你快少说两句吧,在小言面前给我留几分面子行不行?”
叶俞言嘻嘻地笑,她也跟着笑了一阵,最后摇了摇头。
“不是什么大事,”叶长歌轻描淡写地说,“就是我给许长汀纳了一房小妾,所以她才不高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