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没有半分灯火的赵家,叶清言的心沉了沉。
怕是已经连累了。
但她没有对赵之远说,只是安抚他道:“你别担心,我已经找到你了,不会有事的。”
赵之远“嗯”了一声,抓着淮彻的手贴在了自己脸上。
淮彻抖了抖,刚要甩开,就看到了叶清言警告的眼神,只要能强忍着没有动弹。
“对了,”叶清言问,“你还记不记得彩儿姐姐当年曾经在我娘那里买了一座桌屏?”
赵之远笑了:“怎么不记得呢?”
他的声音热切了几分:“姐姐说你是她的贵人,当年爹娘不大看好……还是姐姐说你是个福星,这才让我娶你进门!”
“彩儿姐姐说那桌屏是要送给宫里的娘娘的,你知道是送给哪位娘娘了么?”叶清言问。
赵之远想了一会儿:“我记得应当是莲才人。”
叶清言并不认识莲才人,但能够将赵彩儿夫君的职务进行调动,可不是一个小小的才人便能做到的。
她默了默:“彩儿姐姐现在在哪里?你忽然消失,她应当很担心吧,我想个法子告诉她。”
“还是你想的周到。”赵之远说道,“姐姐姐夫现在就在清水镇,离咱们这里不远。”
叶清言看了淮彻一眼,淮彻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了。
于是她温柔地对赵之远说:“你提心吊胆这么多日子,又在雪地里不知冻了多久,还是快些休息吧。”
等赵之远恋恋不舍地松开手,她和淮彻立刻出了门。
“你觉得他的话有多少是真的?”淮彻有些烦躁地抓了抓头发。
“九成九都是真的。”叶清言倒是平静许多。
“都是真的?”淮彻提高了嗓子,“他还说你们成亲了呢!”
旁边的门“吱呀”一声开了,锦绣探出头来。
“进去说。”叶清言率先进了屋。
她将赵之远的话挑了重要的对永叔和锦绣又说了一遍,面色严肃。
“淮彻叔叔,”她说,“明日你和永叔就去清水镇。”
“我的任务是保护你的安危。”淮彻不赞同道,“清水镇那边虽然是大事,但叶家不掺和进去,就怎么都落不到叶家头上。”
叶清言摇摇头:“未必。”
能豢养私兵的,不外乎就朝中争得正厉害的三位皇子,一旦真到了兵戎相见的那天,叶家一定会被卷进去。
“这个时候就算去了,也未必能再找到了。”永叔忽然开口道。
他平时鲜少说话,脸上也总是笑呵呵的,这会儿同样严肃了起来:“那小子跑了这么久,那边知道已经暴露了,立刻就会将兵营转移到别处去。”
“但能藏匿千余人的地方,不是能够轻易找到的。”叶清言说道,“你们明日便过去,说不定还能寻到他们的行踪。”
“寻到了然后呢?”淮彻问,“就我们两个,最多就只是写信告诉侯爷——”
“没错,告诉父亲,”叶清言顿了顿,“和大哥。”
淮彻瞪着她,像是在看一个疯子。
等他确信她就是自己想的那个意思之后,脸上的表情更是活像见了鬼。
“你疯了,”他肯定地说,“你一定疯了!”
叶清言笑笑,并不介意:“我清醒得很。”
“这是不可能办得到的,你想都别想!”
“怎么不可能?”叶清言反问。
“那些是某个皇子豢养的私兵!若是丢了,对方怎么可能善罢甘休?”
“你也说了是私兵,所以他不敢大动干戈地找。”叶清言慢条斯理地说,“他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淮彻在屋里绕了几圈:“想要策反这么多人是不可能的!”
“永叔,”叶清言忽然问道,“当年父亲还在昭武军时,平日里有多少将士能见到他?”
永叔愣了愣,很快答道:“除了战时,将军只偶尔在军中走动。”
叶清言看向淮彻:“昭武军人人都知忠勇侯,但若非战时,真正见过忠勇侯的又有几个?父亲亲自带兵尚且如此,那背后之人不敢叫人知道他的身份,又怎么会亲自露面?兵营里有他的心腹在,只要将其除去,后面就简单了。”
淮彻还想反驳,但仔细一想,又觉得她说的竟也有些道理。
叶清言继续说道:“永叔,您当初从军的时候,为的是什么?”
永叔“嗐”了一声:“那会儿哪想那么多了?不过就是恰逢征兵,家里又穷,想着到战场上去,最起码能填饱肚子。若是运气好些,往后还能混个一官半职。”
“对这些人来说,也是同样的。”叶清言说,“能填饱肚子,能光宗耀祖就够了,至于跟着的是谁,没几个人会在意。”
“是,”永叔承认道,“就像现在的昭武军,从前是由将军指挥,现在皇上换了人,除了将军的亲信,底下的人该如何还是如何。”
淮彻被说服了:“行,我去给侯爷和大公子写信——但这事能不能做,能不能做成,还是要他们说了算的!”最后一句话他是对着叶清言说的。
叶清言诧异地看着他:“不然呢?难不成你指望我去做不成?”
淮彻哽住,半晌,他摆了摆手,说起了他们到长风镇的目的。
“我们俩走了,留你们两个小姑娘,真碰到什么危险怎么办?”
“长风镇我还算熟悉,”叶清言说,“我会找人陪着我的。况且那些盯梢的人被除掉了,短时间内我们是安全的。”
淮彻思索片刻,最后点了点头。
“那你得答应我,”他说,“若是真的发现了什么,一定不要自作主张,等我们回来之后再说。”
叶清言笑了一声:“且不说我能不能先找到,就算找到了,能叫那么多人争抢的东西,我还能自己搬走了不成?”
“旁人不会,但你说不定。”淮彻嘟囔了一声。
他指了指隔壁:“那孩子呢?你打算怎么处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