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衡大骂一声,一脚将人踢开:“你给孤闭嘴!”
门外传来纷杂脚步,周瑜城带人迅速闯进屋中,密影卫将方才瓜子壳毁尸灭迹,见周将军看来,抬头挺胸,露出义愤填膺状,忙指了指房顶。
周瑜城啐了一声:“你们这群猪脑子,怎看的人,早就跑了,还不曾发现,给我追。”
密影卫将瓜子壳丢在角落,扯扯衣衫,抓抓头发,一副忙极模样。
乌泱泱一大群人,冲着捂住屁股的殿下恶狼捕猎般扑过去,魏衡望向四面八方围来之人,气愤大吼:“今日城中维护秩序的人,都滚过来做甚?”
武将扬声回答:“我等与百姓做了交易,他们定然不会在此事给我等找不痛快。”
魏衡:“……”
那些个百姓不是最难管束,今日太阳朝北出来,竟都如此配合。
一群人追着魏衡逃到左边,那处有黄公公围住堵截,逃开包围圈往右,只见底下乌泱泱等了一群文臣。
只待他跳下来,便一拥而上,抱着他痛哭,涕泪进谏。
魏衡到底身上带伤,每一次挥动双腿,都容易牵扯伤处,额头冒出冷汗,他瞅准时机,跳入暗巷,四下无人,这才面容通红原地蹦哒两下。
想以此缓解一二腰上痛苦。
抬头,唐世钏正呆呆望着他,眨眨眼,四下看看,低下头猛扑过来,身后是死胡同,魏衡避无可避,只能认命他业务并不熟练抱紧他的腿哭嚎:“殿下,殿下您是一国储君啊。”
“殿下,殿下您不能虐待发妻……”
“殿下,殿下啊……”
“殿下,您得回去与公子道歉,您不能做出此等不堪为天下表率之事。”
嚎了半天,光打雷不下雨,虚张声势的本人都羞愧。
“殿下啊~~~”拉长腔调。
唐世钏抱紧魏衡大腿哭声戛然而止,往怀里摩挲着什么,擦擦唇边口水:“殿下您且稍等,我这也是第一次,周将军给我等一人准备一份陈情,我得按那上面来。”
想来惭愧,他竟哭着哭着忘词儿了。
胸口摸摸,袖中摸摸,腰带内侧摸摸:“哎?难不成方才奔跑太急,掉了?”
放开魏衡大腿,叮嘱:“殿下且等等,我找找啊。”
魏衡:“……”
他若当真等着,岂不是与他一般蠢。
趁他身上摸索,魏衡借机踩着他的背,捂着腰往巷口跑去。
回头留下意味深长的笑,寒风送来殿下冷哼声。
“哎?殿下!殿下你别走,我还没哭完呢。”
“殿下,殿下,您回来,还没完呢,我找到了,我找到了,等我哭完!”
拔足狂追,右手举过头顶,在空气中乱抓两把,企图用意志将殿下捞回。
一路安静,出了巷子口,拐个弯,魏衡脚步一顿,只见面前乌泱泱一群文臣抬手遮眼往房顶上看。
妄图盯出个殿下来。
魏衡放轻脚步,便要往回头,转身,与周瑜城面面相对。
魏衡:“……”
腰上撕扯疼痛,他跑不开。
周瑜城一声令下,一群人冲上前,将他团团围住。
周瑜城再次下令,一群人扑过来,哭声震天:“殿下,殿下此行不妥啊,啊殿下,您殴打发妻之事大错特错啊。”
靠近些的臣子抱住他大腿,远一些努力伸手,勾到衣襟,稍远些,只能抬眼,隔着朦胧水雾望向魏衡,争取一份参与感。
魏衡怒上心头,咬牙看向这一堆人:“都想造反是不是,给孤滚开!”
大腿上裹挟无数双手,险些将他袴扯掉。
魏衡悠悠往下看去,陈柳哭声一顿,悻悻将殿下袴往上提些,小声与一旁同僚招呼:“都当心手下力气,别扯坏了。”
一群人哭声更大,迫于殿下淫威,嚷嚷着让开一条一指宽的小道。
魏衡:“……”
往上提腿,纹丝不动,左右摇摆,竟是给了碰不到他衣衫之人机会,更多咸猪手抚上来。
心头跳跃的小鹿死了大半,魏衡心中比他长白之巅的池水更加平静。
哭声浪潮一浪宽过一浪,魏衡被人摇晃摆弄,心烦的厉害:“孤这还没死呢,你们……”
周瑜城抹一把不存在的眼泪:“殿下去道歉,我等这便滚。”
魏衡:“……”
上一次如此无力,还是在上一次。
浮光掠影,白茫一片,雪地中布满脚印,院门口栽有两棵常青松,上头堆了厚雪。
魏衡往前走着,身后跟着一群弯腰老头,伺机而动,若殿下还有逃跑之意,他们便扑上去,拼了这把老骨头。
侍卫贴心给公子准备了椅子,果脯茶点,魏衡悠悠转身看向这群人:“还跟着?孤若是待会儿将人哄开心,轻纱幔帐中翻云覆雨,尔等也想看?”
楚时握紧手中杯,低头饮茶,听着屋外动静。
周瑜城咧着大牙:“殿下若是不介意,也是我等荣幸。”
魏衡一瞬黑下脸,望着周瑜城似笑非笑:“……滚滚滚,都滚,你们一个个的,给孤等着。”
陈柳难得随周将军神气一回,胆敢作贱未来天子,见魏衡如此说,他忙道:“殿下快些去吧,我等等着。”
周瑜城回头瞄他一眼,操纵着小碎步离远些,其余武将见状也离他远些。
文官:呵,这群贪生怕死之辈,方才追着殿下,将鞋子跑掉的谁啊。
他们不屑与尔等为伍,挪动脚步,往旁边走些。
陈柳左看看,右看看,得意表情一收,哭丧着脸,将军害他啊。
魏衡似笑非笑看着陈柳,隔空点点他,转身,拿出袖中这群狗东西写的陈情认错书:“太子魏衡,皇天后土,实所共鉴。愿家妻矜悯愚诚,诚意凝然,诚惶当日不敬之罪,背荆叩首,以偿其错。”
“……孤必当感念其温娴大度,宽容仁厚……孤此立誓,日后必当恭谨谦卑,往天下之表率,宜室宜家,敬其所出,体其所苦,乐其所乐,苦其所苦。”
“……若违此誓,日后必当寡廉……鲜!耻!孤!孑!一人!子嗣艰薄。”
念完这一长串欲加之罪。
魏衡挥舞着手中文书,大摇大摆走进屋,心中琢磨着怎么报复回来,掀开帘子,楚时含笑看他,似逸世青莲,携一腔暖意扑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