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美美撇了撇嘴。
看着年纪轻轻的顾然，开不得一点儿玩笑，
顿时就觉得没趣了。
“我高阶数学学得还可以，逻辑虽然不是特别明白，但都还是能理顺的。”乔美美道。
顾然点了点头，寄予厚望的目光看了看她，然后转身潇洒离去。
离开了实验室的之后，
顾然这才把端着的架子放了下来，
长长的松了口气。
这种发号施令颐指气使的感觉，有点爽的。
往常的顾然哪儿体验过这种感觉，
之前他在中科院的时候，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
装神又弄鬼，说话说半截，全靠自己悟，
果然人最终都会成长为自己讨厌的样子。
刚坐上车，
微信提示音就响了起来，
是乔美美发过来的。
【领导放心，我一定不辱使命。（呲牙）】
顾然打了个“嗯嗯”，
然后一一删掉，按下语音键，夹着嗓子说道：“好好干，这个项目对我国后面的能源战略和科技布局至关重要，你作为重要的一环，务必不能掉链子。”
电话那头很快就回复了几个敬礼的黄豆人。
一个在演，一个是真当真了。
顾然乐呵呵的把手机放回了口袋，这种装装的感觉，倒别有一番滋味儿。
此时的串列实验室中，
乔美美看着那几张推演的图片，扶着脑袋一脸迷茫。
然后皱着眉头，点开了下面那个虽然转了文字但一直没去听的那个长达二十秒钟的语音。
顾然那清澈的嗓音中故作高深的语气，一开口就是那种让人耳朵生茧的客套话。
让她生无可恋的扁了扁嘴，
“年纪轻轻，官味儿这么冲。”
“老师都没他这么大的老干部儿。”
“白长一张爱豆脸了。”
随后看着自己发的那个【保证完成任务】，还有几个可爱端庄的黄豆人儿，
心里也是对自己进行了漫长的自我批评和检讨，
“乔美美，以后你要正直，不能再出卖灵魂了。”
“不为五斗米折腰，对，不为五斗米……”
话还没说完，顾然就又发来了一道语音。
吓得她赶忙退出聊天界面，眼神躲闪了好一会儿，
像是生怕手机被监听一样，心中慌乱的不行。
过了两三秒之后，这才小心翼翼点开了顾然的头像，然后小心翼翼的长按语音条，仿佛生怕误触到输入框，对方手机顶部的状态栏会出现“对方正在输入”一样，
蹑手蹑脚的对顾然的语音条进行了转文字。
【这个推演过程，先前是直播过的，你和米院士说一声，可以把这个过程在核研所公开，然后可以发个公告，这个专项小组呢，面向所有核研所的同志开放，每个人都可以阐述一下对这个过程的见解，然后从中选择。】
“呼……”
乔美美长长的松了口气，然后捏着手机，心里开始纠结起了回复。
一个声音告诉她，要坚持本心，勇敢的做自己。
一个声音告诉她，这是大佬，以后还得靠人家带飞，不能得罪。
天人交战了老半天之后，
一个兔子敬礼版的【收到】可爱表情包，出现了对话框里。
算了，能屈能伸。
……
顾然回到世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
寻思着下午再把剧本完整的过一下，然后找孙棹帆聊聊电影投资的事儿。
其实刚开始刘林芳说全资支持的时候，顾然是没有什么意见的。
不管是她全资，还是她和世峰合资，都无所谓，反正都是别人的钱，不心疼。
但现在不一样了，刘林芳那是他妈，
世峰特么的股票涨了这么厉害，还想电影不出一毛钱也白嫖，
想的太美了。
顾然在世峰餐厅吃过早餐，然后就越想越不带劲，直接坐电梯上了楼。
中科院不差钱、刘林芳和匠尚矿业也不差钱，世峰娱乐也不差钱，
按理来说，对一个稳赚不赔的电影投资几亿几十亿的，对这群不差钱的人而言，都没什么感觉。
但顾然不一样，
他对钱有感觉啊。
不过说回来倒也不是钱不钱的问题，曾经的顾然受了刘林芳那么大的恩，
而他活了两辈子也是第一次在刘林芳这里体验到被母亲关怀的感觉。
他还是想让刘林芳花最少的钱赚最多的利润。
在电梯上，顾然看着逐渐上升的楼层，心里倒是开始琢磨起了一个问题。
“有点儿邪门儿啊，为什么劳资在两个世界都是孤儿？”
他在电梯里愣了下来，这个问题百思不得其解，
之前在中科院的时候，他对怀亚特说意识和物理学是两个东西，
意识自成一个信息论体系，
就像是笔下的文字、海上的泡沫，
和笔的结构、海的分子组成没有任何关系，
但就自己的情况来看，他总感觉前世自己没有父母和这一世也没有父母这两件看似相互独立的事件，是有关联的。
甚至这个问题又延伸到了一个更高一级的问题上——
即如果一个人穿越前后的社会关系发生了巨大变化，那穿越过来之后的他是否还是他？
但前世的朋友，这一世没有了，
前世没有的网络义母，这一世却有。
如果按照单位波理论，意识是由和自己相关的一切物质波的干涉产生，
那就意味着穿越之后的自己，在社会关系发生巨大变化之后，意识一定也会随之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可事实是现在的他还是他。
但如果就此说意识违反了单位波理论，
却又无法解释另外一个巧合的现象——
即和他几乎无关的，没有过任何交集的，比如国际关系、历史名人、自己出生之前的事件、人物和趋势走向，其实几乎没有发生任何变化。
唯一变化的地方，是和叶老有关联的一些事件。
比如建国之后的科技和军工的发展布局等等。
……
叮咚。
电梯门悄然打开。
顾然缓慢走出了电梯，然后看着灼热的午后大太阳。
心里这才有了一个既维护了单位波理论，又满足了自己装逼心理的答案。
即——
对于他和叶老而言，其实单位波理论依旧成立。
只不过不是世界干涉他们，
而是，
他们在干涉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