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丨天空翱翔的生命
书接上回，泽冉以奇异的态度签订下不平等条约后，终于是送走了两位瘟神。此刻的时间也已经来到傍晚，他寻思晚餐跳过一顿应是无伤大雅，于是前往浴室拉上了帘子，很快便传来哗哗水声。
“果然被监视着么？信息负熵流逝方向有集中的趋势，水表似乎也被介入观察，看来这周围布控的人手还真不少……”
泽冉将右手放在心口。
——咔哒
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清脆响声只在他的耳边响起。幻影特有的唯心机构启动，他的躯体肉眼可见变得透明如雾气，径直穿越了客房的墙壁，一位少女正蹲在门后，注视着锁死的门扉。
“想好你的名字了吗？”
这显然吓了她一跳，身子试图继续向后蜷缩，但那是由两面墙壁、地板和交界处的踢脚线组成的不可突破的囚笼，无论如何努力，碳基生物终究难以突破钢筋混凝土……
“这……唉？吸血鬼还有穿墙的能力吗，我从没听你说过。”
“实际上并没有的，甚至化为蝙蝠的能力也不是人人都会，只不过我恰巧可以罢了。”
她保持着那副狼狈的姿势，好像要把自己整个人嵌进墙体似的，实在有些好笑，而且会被水泥墙隔着涂料不断吸走热量。泽冉伸手拎起她，稳定地放置在床边。以他现在所剩下的力气，本不可能搬动一个人那么大的重量，但在对方下意识的配合与调节重心的前提下却是可以勉强做到。
“你真的打算带着那种束缚活下去？这不公平，没有道理，根本就是蛮不讲理啊！”
泽冉却是一脸笑意地轻轻抚摸着她的脑袋：“这个名字太长了，我记不住的，换一个？”
“……你既然让我姓白，那我就叫做白落堤。但是现在不是有更重要的事情。”
“那么好的，白落堤小姐，你愿意跟着我吗？”
“唉……”
这是表白吗？看起来完全相似，他最喜欢的漫画书里男主角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忽然告白的，这个模仿犯！趁着巨大的变动在即，这个时候突破防线，吊桥效应？卖弄学识吗！？理解不能，暂缓判定！暂缓……
可是发音元件调动的方向却无比清晰——厚重的搅拌核心正在后移，这是「好的」或「oK」一词的前置！
“这地方不能要了，我必然是要告辞的。”
“嗯……唉？”
“你想要留在这里的话也不是不行，只是会很辛苦哦？虽然我能这处房产和活动资金都留给你，但之后的生活方面……”
“别说了，我答应还不行吗？我答应了啊！”
仿佛被驯化的小兽一样，这样恐惧着主人的丢弃。吸血鬼这样强大的物种况且受到这种压榨，不死者在人类为主导的社会更不可能出人头地，甚至连维持生存都会很困难，要是遭遇意外被抬去医院，被x光探明内部完全不同的结构的话……
“那行，准备一下吧。”
以流水的声响作为伴奏，泽冉爬上客房的窗台，在大理石面板上准备起阵纹，透过窗户，他能够清晰地看见远处推着空婴儿车的便衣忽然回头看向自己这边，于是仗着现在这副半透明躯体不可观测的状态，对其竖起一根中指。
“这些……这样应该差不多？”
“拿着这么多干什么。”
不是都说不死者很聪明的么？我家这位怎么有些笨笨的，不过也好，两个聪明人在一起只会斗嘴，俩笨蛋会被人骗的裤衩子都不剩下，反倒是智商一高一低的情况下结构会比较稳定，之前那个就运行了很久。只不过现在轮到我来作为中心而已。
“带上两身你喜欢的，我找个袋子给你装上。记得要绑好，一会儿要用手拿着的。”
她紧紧系上胶袋的两个把手：“对了，你说要用手拿着，具体是……”
无数眼睛将周边建筑的形状回传到主机的讯息库中，可以视为一点的光源、具有特殊结构的弧度结构，综合各个楼盘的遮光关系，y=250位置所能看到的景象应当为——！
唯心机构·坐标变动
泽冉从后方抓住白落堤的肩膀，转眼间他们已经出现在高空。
正上方的天际正在转入深蓝与纯黑，回首的大片视野被泽冉自背部延展而出的巨大飞翼遮挡，看起来与蝙蝠的翅膀异曲同工，但似乎更加厚实，并不透光，单侧延展就达到7.5m，然而期待的扑动等了半天也没有见到一次。
“……这个原来是固定的！？”
“当然了，白小姐，如果要驱动这样巨大的结构，那我得拥有一米以上厚度的胸肌才行，而且还需要在各种地方减重。这样明显不划算吧？”
天风的方向与行驶方向相悖，但也因此更能提供升力，泽冉凭借当前的风向，在速度不减的情况下获取高度，将动能以势能方式暂时储存起来。等到需要支取的时刻，一个向下俯冲，动量即刻就能归还。
她感受到风在脸颊上抚过，僵硬的身体逐步放松下来，开始能够配合绑缚在腰上的绳子调整重量，好让操纵翅膀的那位不那么费力。地上闪亮的灯火犹如繁星，相对暗淡的是居民区，集中且炫目的大片大片应该是写字楼和工厂区，几乎让人有了一瞬间挣脱枷锁，获得自由的幻觉。
“你到底还能做到什么呀——！”
二十一楼的高层也远未触及百米，这里的话语和世界天然相隔着一层厚壁障，无论在此间诉说什么，用多大的声响呐喊，亦不会有旁人听闻；甚至——这么小的个体，哪怕撤去所有光学与电磁屏障，又能有几个人能看见，又有多少人舍得抬起低垂了太久的头颅，让颈椎刺痛皮肉也要仰望星辰？这样的话哪怕悄悄做些什么也……
“如果是现在的话——无—所—不—能——啊！”
“这就是幻影——我花费了生命的小半做出的事物！几乎可以说——最接近神的形态！创造物质、订立法则、移风借力，只要想要实现的事情能够理解，就是心想事成！”
如果抛开一些小小的缺陷，它确实是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此为10月5日晚，自北方来的伯牙寒流经久不衰，通过反复交换高度层，进出其中，我们获取了持久飞行的动力，总体方向却是向南。听说那边与这里不同，是寸土寸金的土地，充满机遇，也许……」
宝贵的升高机会正在靠近，泽冉当即操作蝠翼扎入其中，至于那半截还未写毕的日志书页，则是不知道被丢到了哪一片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