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九章丨应力交变
借助多个镜头的视角综合分析的话，安终有把握从李牧新无法控制的微表情中发现细微的漏洞。只是可惜此前由于怀疑对方可能有监控子机的特殊手段，并未协同「眼睛」过来：
“可以稍微停一下你藏在左手腕部的小动作吗？继续追查Am中波讯息的话，您的价格将会贬值……”
他的额角正是临近一处灯光直射的方位，然而那里并无明显的反射光泽。也是，毕竟天时已经来到11月29日，几乎已经可以视为入冬，更何况在这阴暗潮湿的地下，因为内心焦躁，就能发出细密汗水的，反倒才是神人了：
“哪里的话。”
李的心跳声未见增减频率，也未闻及任何骤然卡顿的现象，竟是在这种场面下面露出坦白放松的微笑，随意地贴近了墙壁：
“我就是有些感叹，没想到生物种群中的蠹虫也能混上一份公差了。不过你这样就满意了吗？早八晚九的工作，很难找到捕猎鲜血的间隔吧。还是说你们现在是直接对接了……那这帮初生的担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
其展露出一个无望的依靠动作，用一只腿绷直了，支撑着大半个身体，另外一只脚则好像更长一般，随意地丢在旁边。将整个背部都贴紧墙壁，虽说能交付一定重力，却也会感到寒冷吧？
“您的这番言辞，我是否可以理解为，你有「歧视」的嫌疑呢？”
他好像想要站起来与其好好分辩一番似得，一直垫在身下的右手向下方的泥石墙壁上推了一下，却没能借力成功，不过这个似乎并没阻滞他思考与说话的速度：
“是，又如何呢？”
“我是人，我又不是树妖、僵尸、吸血鬼和不死者。以人为本，有任何问题嘛？”
仿佛墙壁给予了他巨大的支撑力与勇气吧，李牧新的话语还在继续：
“你也许会认为部分言论有些太极端了……但很可惜，这均为现实的先例给予我的警示：你也听到的吧？你也看见了吧！？「?戈」只是占据了20%的人口基数，就开始争夺土地，否认历史，重写‘自古以来’这几个字，要将上世界收留他们的好心人，给他们以「平等」的家伙们从自己的土地上驱逐出去！
“或者说再看看咱们的假想敌与老对手，「?戈」究竟给他们带来了什么？因为明目张胆的抢劫行为被阻拦，就要推搡甚至殴打店主人；
“因为店主人拿出了泵动式霰弹枪以保卫自己的生命安全，就要纠结流浪的、乞讨的、偷窃的、吸毒的同伙们，将燃烧弹丢的到处都是，敲碎商店的玻璃抢夺财物，在消防设备上撒尿……
“而后在它们可笑的，本质上不过是为了寻求刺激，发疯的暴动被应有程度的武力所镇压下来，就会开始哭诉自己的弱小，管理机制的不讲情面，认为是歧视造就了流血牺牲……哦不，应该说是导致了清扫行动。”
李的脸庞上已经变得有些红，与脖子的颜色连成一片，圆睁怒目的神情不像是伪装出来，肌肉紧张反应也证明了这一点——那大概是他真正的情绪。但是嘛：
“说实话，我是想要以个人名义对你表达钦佩的。若不是同时有Am与Fm的两条渠道互相验证，我可能还要一段时间来取得密码本，大概在那之前，真的会有相信你所说话语的可能……”
热血的冷却是拷打行为之最终期望，安终目睹着他脸上的血管逐渐安分下去，知道这场博弈自己可能算是赢到了一点先机：
“有且仅有吸血鬼才能取得和启动的灭世级别大杀器？这就是你们总是跟我作对的原因嘛……因为一则没有任何证据的流言就牵动集体中半数以上力量实在是有些不明智，虽然如果传言为真的话，这样低成本的「战术威慑」有极大诱惑力。你们大约是查阅到，在枪弹出世的时候，长程导弹发明的第二天，这同样的言论似乎也曾有过，所以动了销毁的念头？”
注视对方加上闭口不言么？这确实能够相对便捷地掩盖自己所知道的情报，然而他看样子没有受过专业训练，这一点做得有些太僵硬了。这样一动不动地静止下去，也许会憋出毛病：
“不过看在你们的出发点与我的收益并不冲突的份上，我倒是可以给你们几个建议：第一，不要再去组织猎杀血族的行动，因为那个传闻为真。如果不打算退回到尿酸时代重新发展的话，最好别先动手……”
在一番信息轰炸之下，李的心中突然有了一个问题：
「我的价值在哪里？对于这样好像是情报本身的家伙，我还有什么事是他怎么也没法获得的嘛……分明最重要的条目都已经被他亲口说出来，为什么还要留着自己？」
“虽然有历史原因在里面，诸如「求存社」的前身是一批吸血鬼事件相关的受害者，这样比较容易调集情绪与动力之类。不过那已经是20多年前的事情，我认为过往的仇怨不应当成为阻碍未来的绊脚石，并且给予您的诚意已经献上——”
安终将眼轮匝肌群调节至神采奕奕的模样，向李伸出了一只手掌：
“最为激进的成员已经扫除完毕，不知道我们能否坐在一起，好好地聊一次人生、理想、未来的目标之类的？”
比起「滋养体」那边实际上单方面依赖性质的合作，果然还是双方对等的状况会比较舒服。虽然也会增加背叛的风险，但好歹不至于完全没有挣扎的余地。按照这个形式，若非“突然出现”的疫病，也许冲突在12月就该发生，要是不清楚波及范围，让自己的产业凭空遭难，那可就太难受了！
武力装备并非多么难以制造的物质，最低两台属于许可范围内的机床就能批量生产大部分零件，剩下的材料也能轻松找到替代品，如今大规模出现在几个地方，就已经能够说明问题。以及他身后还有个卡住的隐藏式按钮……
「想要在这个世道好好活着可真不是件轻松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