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七章丨阳虚
——被囚禁在无法接触外界的监牢里，或者除外的众人们均被囚禁于任何探测手段都无法发现的深层，究竟哪一个更可怕些？
「意识」在无接触刺激的状态下，将会发生迅速而彻底的劣化效应。那两种的境况皆是监牢，只不过圈定的地方稍微大点罢了。
在搬运食材回去店铺的路上，安终看着紧闭的门户与熄灯的告示牌们，心中不由得想到这项条目。哪怕自己现在拿着许可了，来到室外了，可接近全部的店家都失去了原本的交互能力，「出门」事件的诉求完全没有得到解决……
“有秋千哎！？”一道清脆的声音突然在他耳边响起，正在逐步深潜，进入消极端的思维在一瞬间就被打断，倒是显得有了些正面作用。
安终还没来得及用自己的眼睛好好看一遍这座城市，因此回去的时候，他不想再走同样的路线，也是为了记录还有哪些店铺在这样的情况下还可以被允许开张，毕竟子机有许多已经开始冬眠。这边有一个公园的事情，他自是很早就知道的，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快就走到了附近：
“轮胎坐垫，并且也没有积水，应该不会着凉吧……”
这话其实也就意味着变相的许可，在他身旁的女孩看起来并非笨蛋，立即就理解了他的意思，转瞬间松开捏着安终指骨的手，冲向了公园的正中……
“慢着！”
忽然一只手钳制住了白落堤的速度或冲量，自脖颈后方，连带兜帽与后领口一起抓住，几乎让两条腿蹬到了天上去。还好她的平衡杆不错，在短短的零三五秒内便成功调整出便于着陆的姿态，稳稳地踏在冻土的地面上：
“又发生什么了嘛……”她感到有点委屈，但也愿意听安终讲讲原因。
于是他将牵扯板车的粗绳子递给了白落堤，自己向秋千走去：
「难道说神秘的中世纪不讲究男左女右，女士优先的嘛！？明明骑士精神在那个时代很是盛行……嘛？还是说因为遵循骑士道的实际上仅为极少数，所以才显得异常可贵……唉，那就不奇怪了，那就不奇怪啦~」
白落堤正打算拉着平板车，弱小无助又可怜地等待安终玩够了让出秋千位置的时候，她忽然注意到了一个华点：「似乎好像大概差不多，座位并不只有一个啊？」
将车子拖曳到允许自身不松开绳子而看到那人正脸的位置，她看到黑褐色的伪装正在其瞳仁中慢慢褪色，表露出腐血与鲜血的两种红色——施加于眼睛上的【认知阻碍】魔法被解除了？但是，为什么……
当站姿与视野偏移到恰好的数值，安终眼前的画面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一幅热闹的景象倒映在他的一只瞳孔中，如果结合左侧眼睛的景象，则被荒凉空寂的公园占据掉向上汇报的优先级；但是闭上左眼，看到的画面也会变为无人的模样，无法看见那名穿着制服的女孩子轻轻摇晃秋千：
“明明今天阳光高照，「不死者网格」完全没有下压的迹象，居然就有能直接折光的魂体出现了……造成这种结果，可能性也就只有两种而已。”
要么这一带的哪里隐藏着能够固定电磁波的设备，但那不断变化且高速传递的物质那里是能轻易拦截和固着的，常规下基本只能对特定的一条进行保留，并且会持续消耗大量能源，不能解释秋千女孩身后的众多孩子黑影；
亦或，「死亡」已经浓厚到这个程度，让局部的魂体密度上升到阈值以上，盖过了生气，表达出这样的性状……
「那可是代表着死亡人数上升到超过1%了啊，希望这主要是‘局部高密度’导致的」
如果继续任由魂灵堆积下去，也许会对自己希望的平静生活产生不小的影响，毕竟哪怕本身不造成什么伤害，有些人的心理承受能力却不能抵抗惊吓。到时候出现几个疯子，他们的行为逻辑可就没法用「算法」来进行估计了：
“你好呀？孩子。”
安终分两步蹲在了她的面前，第一下用以调整稳定的姿态，第二下拿来对其双方的视线：
“我今天不好……我的嗓子很疼，我想要回家……”
她原本表露冷漠的脸上似乎因为提示了关键字的缘故，竟真的开始扭曲挣扎起来，斜握着两端铁链的手臂都开始用力，隐约可以看到关节处跳起的静脉。可是在这些话语说完过后，接下来的内容仿佛被天然屏蔽一般，能够监测到振动存在，却再也无法听到：
「这是传递声音加速了魂体消散的速度……很可惜我并没能学会，甚至完全不能理解令电磁波还原过往强度并保留方向性的魔法。不过还好，我有些其他的补救方法」
距离如此之近，哪怕只是普通的眼睛，摘下透镜照样能够看清她的折光。从女孩嘴唇与喉咙的动态综合估算，安终大约了解了她后续诉说的内容：
「慈祥的老人先后离去，而后主要照顾他们的父亲也染上疾病，卧床不起。她发现了自己发热的事实，可却担心母亲承受不住，只是悄悄地远离并做好防备，承担起照顾家长的义务。此后……」
看不清了……
但是他有一种魔法，可以将辉光照耀到这个地方：
【认知阻碍魔法】
「虽然实体物质再也不能与其产生真正的碰撞关系」
他的手掌缓缓伸向了女孩的脑袋上，同时【认知阻碍魔法】以强标的作用，将头发被抚动的触觉，塞入她逐渐衰落的感官之中：
“痛痛都飞走喽~”
灵体和愚民具有同等的特性——那是无方向的能量，轻易便可进行诱导，轻易便可改变大多数可视为「本质」的成分。如果再加诸以直接的信息灌注，理论上能够达成不过分的任意结果……
果然她的嘴角，虽然色泽仍在逐渐浅淡下去，却也能确定其，稍微地上升着。
在半透明魂体彻底分解成碎屑，被天空上的涂层暂且收拢之前，秋千四近的黑影们倒是更先一步有了动作。哪怕有关细节的部分已经完全磨灭，安终却能毫无来由地从中感到一丝欣慰的情绪：
「她才十二岁，就知道联合能够联合的一切力量，以寻找解决问题的办法了……」
他们的名字，在获取如此多讯息的条件下，已经可以大致地猜测出来。通过网路联系，和同学与朋友们自学药理，寻找能够远程递送药品的店铺然后下单，这并非是他们应当承担的劳动，可是其这么做了……哪怕结果并不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