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璟玙凝视着时晚,又瞥了李静茹一眼,最终,像是勉为其难同意了。
“可以。”
时晚松了一口气,走近司空璟玙。
小心谨慎用消毒棉签擦拭掉司空璟玙额头上的血迹,时晚动作轻柔,尽量避免弄痛司空璟玙而再次引起他的不满。
司空璟玙还算满意时晚的这份细致服务,嘴角不觉微微勾起,又很快恢复那脸冷漠。
科室主任有一条不成名的规定,凡出诊有伤口者,得注重细节,看得见的血迹必须清理掉,不准带着看得见血迹回院,影响科室声誉。本着这条规定,时晚尽量清理掉司空璟玙额头上看得见的血迹。
司空璟玙坐着,时晚站着,有些够不着,时晚不可能叫对她不满的司空璟玙站高配合她,只能自己俯下身去迁就。
她半弯着腰,微开的领口处,隐隐绰绰有抹暗红,司空璟玙目光落在时晚脖颈。
是吻痕。
他留下的痕迹。
今天的颜色不及昨早的鲜艳,而是淡淡的暗红。
她离得近,司空璟玙甚至能闻到她身上的洗发水的香味。
淡淡的清香,不浓郁。
司空璟玙难得不觉得反感。
甚至,还觉得好闻。
时晚太专注,心思都在司空璟玙伤口上,根本没发觉司空璟玙的视线一直在她身上。
司空璟玙额头上一眼看得见的血迹都已经擦去,独独伤口一指处干掉的血迹反复擦了好几次还是擦不掉。
伤口在额头靠后的位置,好几次,时晚都很想扶正司空璟玙的脸,再抬高他的下巴几分,方便处理伤口。
最后,时晚还是推翻了这个念头。
她怕她再正常不过的碰触,又被司空璟玙过分解读,哪怕隔着一层橡胶手套。
时晚咬牙,手上加了几分力度。
干涸的血迹是擦掉了,司空璟玙眉头也如期皱起。
完了......
这顿骂是躲不过去了......
时晚心想,手指紧紧捏着棉签不动。
时晚没有动作,司空璟玙的视线开始从时晚脖颈移到她脸上,压着嗓子,语气冷淡:“愣着作什么?”
时晚真愣住了。
司空璟玙居然没发飙?!
她刚才的力度,真的算不上轻。
没人无缘无故想讨一顿骂,时晚垂眸,继续给司空璟玙处理伤口。
时晚的认真专注落进司空璟玙眼里,司空璟玙眸子里浮现一抹欣赏,但仅存片刻便消失殆尽。
时晚以为这事就这么过去了,不料司空璟玙低沉的声音传入时晚耳中:“这次我先饶过你,再有下次,看我投不投诉你。”
时晚睫毛颤了颤,咬唇,低低应了声:“我会注意”。
司空璟玙看着时晚低着头,白皙纤长的手指捏着棉签轻轻扫过自己的伤口,一股莫名的异样从他心头划过。
他移开视线,不再看向时晚。
直到时晚拿着绷带往他头上缠,司空璟玙猛然避让头偏向一侧,语调冷淡:“这是可以出现在我头上的东西吗?”
时晚手顿住,眉心微拧:“为什么不可以?”又不是绿色。
司空璟玙面无表情甩出两个字:“太丑。”
“司空先生,您长得好看,仪表堂堂,这区区绷带根本盖不过您的风头。”时晚一本正经夸赞尝试说服他。
“你觉得我好看?”司空璟玙忽然问道。
时晚微顿,没想到司空璟玙居然不入坑,于是,继续顺势夸赞:“司空先生您长得好看是既定事实,不存在我觉不觉得。”
司空璟冷笑一声,转头,双臂环胸睨着时晚,漫不经心:“你倒挺会说话,可凭你说得天花乱坠,我还是不用绷带。”
时晚:“......”
有时候真的感觉挺无助的,时晚很多时候不知道要怎么和司空璟玙正常交流。
也许只是痴心妄想。
从领证,从那意外一夜,就注定他们之间,不会有正常交流的一天。
时晚无声叹息一声,放下绷带,转头,在急救箱里找伤口敷贴。
撕开合适型号的敷贴,正要贴在司空璟玙伤口处,司空璟玙乍然抓住她手腕,阻止时晚动作:“我胶贴过敏。”
“抗过敏的。”
时晚想继续动作,却被司空璟玙死死抓住,时晚无奈的看了他一眼:“司空先生,您的伤口不浅,不包扎很容易二次受伤,所谓术业有专攻,我自认懂的并不比您少,实话告诉您,您的伤口,回医院还得缝两针。”
“为什么不现在缝?”
时晚解释:“急救车上没有缝合工具。”
司空璟玙冷冷盯着时晚,足足三秒钟,才不急不缓松开时晚的手腕。
时晚松了口气,终于顺利把敷贴贴上去,收拾急救箱。
李静茹看着这一幕,在司空璟玙看不见的地方小声跟时晚吐槽:“活爹!”
时晚听见李静茹的吐槽,忍不住笑了笑,劝道:“静姐,别说了,他......真惹不起。”
李静茹嘘声:“认识?”
认识吗?
说他们是陌生人吧,偏偏他们是法律上认可的夫妻,也曾有过最亲密的关系。
说他们是夫妻吧,偏偏他们又对彼此都很陌生。
时晚摇头:“不熟。”
这两个字,足已概括他们之间所有的关系。
一阵蹉跎终于回到急诊,终于可以不用再和司空璟玙打交道,李静茹松一口气,高高兴兴洗手回值班室待命,时晚只有羡慕的命。
谅时晚费尽唇舌,司空璟玙就是不愿意去创伤外科,时晚只能将他拉回急诊科室,认命的缝合伤口。
如果可以,时晚真的很想把司空璟玙转交给聂史蓉医生,可岗位职责里明确过,谁拉回来的病人谁负责收尾,她就这么把人丢给聂医生不合适,若传出去,时晚还要不要做人。
这也是时晚一开始不愿意替聂医生出诊的原因,以往有过类似的经历,时晚替聂医生出诊回来,聂医生立马就洗手下班,也不管拉回来病人的情况,如果没有特殊情况还好,若有特殊状况,又遇上科室有突发状况,那晚时晚就有的忙了。若时晚不管拉回来的病人,后面主任又得找她谈话,她里外不是人。
倒也不是辛苦的事,而是跟司空璟玙共处一室,真的很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