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把戏,其实还挺拙劣的。
还好时晚要的是常温的水,要是开水泼下去,时晚此时多少得掉层皮。
其实陆妍霏对肖恩的心思,时晚看得出来,这也是时晚一开始打算自己去别处找座位的原因。
偏偏肖恩没看出来,还把时晚安排坐在了这里。
时晚余光瞥向陆妍霏。
陆妍霏的脸上,有掩藏不住的兴奋之色。
时晚嘴角弯了弯。
她就单纯的来听个学术会提升自己,竟还被喜欢肖恩的女生针对上了。
可时晚向来也不是吃亏还忍着的性子,正视陆妍霏,直言不讳:“陆医生,我希望这样的失误,不会有下次,你应该知道,我已经离婚,再结就是二婚,肖医生大好青年,家里人绝不会同意他找二婚的人,我有自知之明,所以,你不用把心思浪费在我身上,肖医生喜欢积极阳光救扶病人的女孩,你以及针对我,不如从这方面努力,祝你早日拿下肖医生。”
说完,时晚放开了陆妍霏的手,目光移回大屏幕,继续听讲。
陆妍霏的脸色顿时难看了几分,她没想到时晚会直白说出来。
可时晚那不争不抢的态度,显得她陆妍霏像个跳梁小丑。
陆妍霏脸色有种羞愧的暗红。
时晚却再没管陆妍霏,专心致志听讲。
学术会结束,时晚没等肖恩一起,率先离开会议室,大脑已经在思考着,以后还是离肖恩远一点,省得被喜欢肖恩的女生恨上,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接下来的日子,很不平静。
不是司空奶奶缠着时晚,就是司空璟玙缠着时晚,他们仿佛商量好一样,时晚上班时间根本不会有空窗期。
“晚晚!”
“晚晚......”
过道上,司空奶奶和司空璟玙一前一后包抄时晚,将她堵住。
有时候,时晚真的很想逃。
时晚临时改变路线,折身进了就近的病房里。
“时医生好!”
病房里的病人看到突然出现的时晚,热情的打招呼,时晚笑了笑,冲着众人点了点头。
谁能明白时晚此时的尴尬。
之前秦巧莲说,要时晚跟她回泥湾村,时晚一直没有正面回答。
此时,时晚觉得回泥湾村或许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乡下,没有复杂的人际关系。
乡下,也不会有司空奶奶司空璟玙天天来科室堵她。
再过一阵,时晚的肚子慢慢也会变大,再留下还得花时间解释孩子的父亲是谁。
时晚做出了选择,当天,就跟医院提出了下调申请。
做出决定,时晚整个人倒还轻松了不少。
从职能科室出来,时晚回科室的路上路过康复科,远远的,时晚就看见之前做断肢再植手术的林舒雅,此时她积极阳光,为手臂康复做着努力。
这不就是人生的意义,心中有希望,一切都还来得及,一切,为时不晚!
日子还是往下过着,终于,到了时晚离开的那天。
没有大张旗鼓,时晚的离开是悄无声息的。
离开医院的路上,时晚看见路边有人哭得撕心裂肺,一脸悲恸。
走近些时晚才看清,那人是之前来过急诊看病的颜稚。
接近下班时间,时晚听同事传普外科下午四点多有个胰腺癌病人走了,很年轻,没有什么不良嗜好,也积极配合治疗,可从发现疾病到离开,只短短不到一个月。
此时看颜稚的崩溃,时晚猜到下午同事传的人是温悱。
颜稚的哭声很凄惨,仿佛失去了全世界。
这世上最无奈的事情便是生老病死,没人可以抗拒,且人人都要经历。
时晚走近颜稚,默然蹲下。
颜稚看见有人来,微微扬起脸,眸底尽数悲痛。
她看见是时晚,张张嘴,抽泣得连不成一句完整的话,“时......医生,悱悱......她......走了......我再......也......没有好......朋友......了......”
时晚轻轻抚着颜稚的肩,眼睫轻轻眨动,许久,才缓缓开口:
“颜稚,我并不想像其他人一样安慰你,我只是觉得,相遇不一定有结局,但一定有意义,于你,于我,于温悱。”
颜稚此时需要经历的是一个自我治愈内心自洽的过程,如果她不能拯救自己,别人说多少,都没有用。
“人生,是有遗憾的,我们要允许遗憾的发生。悱悱一定最不想看到你现在的模样,加油!”
说完,时晚站起身,离开,给颜稚独自思考的时间,让她自我救赎。
颜稚呆在地上,直到时晚的背影消失在视线里,她才缓缓低下头,泪水,顺着她白皙的脸颊滚滚滑落。
第二天一早,司空璟玙照例等着进来时晚查房。
门开,有人进来。
医生堆里,司空璟玙并没有见到时晚的身影。
目光汇集到门口,却迟迟不见时晚的身影。
司空璟玙眉头微微皱起,冷漠开口,\"时医生怎么没来查房?\"
查房的一众医生相互对了眼色,最后为首的医师回答:“以后......时医生都不会来查房了。”
司空璟玙脸色一变,音调骤然变得低沉,\"什么意思?\"
医师看着司空璟玙,他果然还什么都不知道。
看着司空璟玙一无所知的模样,鲁文慧心直口快,脱口而出,\"时医生申请下调乡下卫生院了,以后不会再回来急诊科!\"
闻言,司空璟玙眸色陡然一沉,薄唇抿成直线,\"你说的,是真的?\"
鲁文慧点点头,肯定回答,\"昨天就是她最后一天在医院上班!\"
为了躲他,她竟然不声不响回了乡下!
司空璟玙脸色黑沉得可怕,周围温度仿佛骤降,他周身似乎有股冷气嗖嗖地往外窜。
鲁文慧被吓得缩了缩脖子,大气不敢喘,她可没惹他啊!
眼见司空璟玙一副要撕人的模样,为首的查房医生也不敢再多嘴说办理出院的话,医生纷纷小心翼翼离开病房,唯恐一不小心惹怒司空璟玙被迁怒。
该死!
时晚离开了,他竟然一点也不知情!
别人都知道,只有他不知道。
这种被瞒在鼓里的感觉,实在糟糕透顶!
离开的事,时晚到底筹划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