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王李存茂和晋后楚韵稳坐于席后,其他嫔妃则按照地位高低,依次落座于两人后方的席位之中。两侧和后方皆有大量卫士守护,晋王排场虽大,然其身上早已看不出一方霸主的威仪。
众人待他们坐定,齐声高呼祝词,声如洪钟,震耳欲聋。晋国之祝酒仪式,与魏国大同小异,皆源自大唐宫廷之传承。而魏桓此刻更多的时间,却是用于端详晋后楚韵。
魏桓蓦然惊觉,自己对成熟美女竟有一种强烈的冲动。犹记得初见百香楼老板燕清舞时,心中便已泛起阵阵涟漪,如今见到楚韵,心中更是如波涛汹涌,难以自持。或许,是自己内心深处那被压抑已久的恋母情结在作祟。
魏桓好不容易才从楚韵身上收回目光,映入眼帘的却是李永乐那充满仇恨的眼神。魏桓嘴角不由泛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面对如此情敌,自己也是无可奈何。
从如瑶的琴声中,魏桓听出了她渴望做回正常女人,不愿再受李永乐的蹂躏。而李嗣恩又岂会不知李永乐对如瑶的爱恋?他将如瑶赐予魏桓,究竟是出于让如瑶脱离苦海的善心,还是对李永乐的关爱与仇恨呢?
前方的李嗣恩和李永乐正谈笑风生,从表面上看,魏桓看不出丝毫端倪。也许,李嗣恩将如瑶赏赐给自己,是为了让李永乐摆脱这段畸形之恋。
此时,王公公飘然而至,前来邀请魏桓前往偏殿,那里早已备好纸墨。
魏桓正欲随王公公离去,却闻得晋王轻咳一声,说道:“今日是皇后的寿辰,你们这些孩子们都准备了什么礼物?”
闻听父王之言,李嗣恩脸色瞬间变得如不自然起来,他万万没料到,宴会尚未开始,父王竟让众皇子展示礼物。
李永乐拿出一个珠宝盒,起身看向毫无动作的李嗣恩,满脸诧异,娇声说道:“十哥,你不和我一起去?”
晋后楚韵的目光自始至终都在自己的儿子代王身上。在她的心目中,最为看重的自然还是代王的礼物。当她看到其他皇子争先恐后地向自己展示礼物时,唯有代王坐在那里,纹丝不动。楚韵那美丽的眼眸之中,闪过一丝不悦。
晋王将楚韵那细微的面部表情变化尽收眼底,于是嘴角轻扬,露出一抹笑容,轻声问道:“嗣恩,你为母后准备了什么礼物?”
代王慌忙站起身来,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硬着头皮结结巴巴地答道:“禀父王,儿臣为母后准备了一幅画像。”
“哦!”晋王和楚韵相视一眼,双目之中都是露出喜色,晋王道:“既是如此,为何还不呈上来?”
李嗣恩的脸色瞬间涨得通红,他尴尬地挠了挠头,低声道:“儿臣还未准备好。”
他的话犹如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引得众位皇子齐声哄笑起来。楚韵的俏脸微微发红,显然是为他的不争气而感到愤怒,在众多皇子面前丢了自己的脸面。
李嗣恩紧紧地攥紧了双拳,眼前的这一幕,对魏桓来说竟是如此的似曾相识。皇子之间那明争暗斗、尔虞我诈的场景,在任何国家都如出一辙。
魏桓在李嗣恩身后轻声低语:“代王殿下,现今之策,魏桓愿当场为皇后绘像。”李嗣恩的眼眸中闪过一丝疑虑,他从未目睹过魏桓的丹青妙手,魏桓的提议在他眼中已经是极其冒险的抉择。
晋后那美丽的双眸,恰似一汪春水,含笑扫视过人群,刹那间,整个大殿仿佛被施了定身咒一般,重新回归于静谧,在座的每一个人都深知晋后的性情,若是被她察觉自己竟敢公然嘲笑代王,必定会落得一个凄惨的下场。
李嗣恩终于下定决心,朗声道:“母后,儿臣特地请来一位绘画宗师,愿为母后当场挥毫作画。”
晋后的娇靥上绽放出一抹笑意,她最为期盼的便是李嗣恩能够在众人面前崭露头角,风头最好能够力压众皇子。
晋后微微颔首,轻声说道:“甚好,难得你有此孝心,让那画师于这大殿之中当众施展才华。”
“谢母后。”
魏桓接过王公公递来的毛巾,轻柔地擦拭着双手,大殿的酒宴仍在继续,而魏桓已然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进入忘我的境界,饱蘸墨汁的羊毫在宣纸之上翩翩起舞,晋后那倾国倾城的风姿逐渐从他的脑海中跃然于宣纸之上。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魏桓便完成了晋后的肖像画作,只见那宣纸上的楚韵栩栩如生,她的目光恰似星辰璀璨,温柔似水,身后的背景宛如一幅江南水乡的画卷,小桥流水,美不胜收。
当魏桓用羊毫蘸取朱墨轻点在晋后的嘴唇上,收笔之后,不知何时来到身后的李嗣恩不禁高呼一声:“好画!当真是妙手丹青!”
李嗣恩的目光紧紧地盯在画像上,眨也不眨,脸上的表情从最初的惊愕逐渐幻化成狂喜,连说话的声音都开始颤抖不止。
李永乐也移步至画板之前,原本她是想来几句冷嘲热讽,挖苦魏桓几句,然而当她看见宣纸上那幅活灵活现的晋后画像时,心中的挖苦之语却如鲠在喉,憋了许久,才硬生生地挤出一句:“真没料到你这无耻之徒竟然还有如此本事!”
魏桓嘴角微扬,笑道:“若不是公主殿下将那百寿图毁于一旦,魏桓岂敢在诸位面前班门弄斧!”
李永乐怒目圆睁,狠狠地瞪了魏桓一眼,魏桓见势不妙,赶忙改口:“十二公主貌若天仙,倾国倾城,改日魏桓定当竭尽所能,将公主的绝世风姿描绘出来。”
魏桓实在不想与这变态的公主继续对峙下去,对自己百害而无一利,别说是用一幅画,哪怕是用十幅画来缓和两人之间的紧张关系,他也是心甘情愿的。
李永乐鄙夷地瞥了魏桓一眼,说道:“让你这登徒子为本公主作画,这画本公主看着觉得晦气。”
魏桓暗自留意到,尽管李永乐嘴上逞强,可她却直勾勾地盯着晋后的画像,流露出艳羡的神情。而且,她对自己说话的语气中,那股凌厉的杀意已然明显减轻了许多,只是她自己尚未察觉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