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忙走上前,“清哥儿,怎的了这是?”面色如此难看。
不会是那一家子,不同意吧?
心中隐隐窃喜的同时,更加担忧儿子真的被休。
不去道歉,莫家便要休夫。
去了,又不知自己将会受到何种对待。
她也太难了!
钱婆子面色复杂看向儿子,内心紧张地双手都在微微颤抖。
杨淮清有些不敢看钱婆子的眼睛。
毕竟他好不容易劝说成功,待明日让她娘去邢家赔罪。
结果一回头,就叫她此刻便去。
这谁能接受的了?
“娘!”
“哎,他们是如何说的?”
杨淮清‘噗通’一声跪在钱婆子面前。
他觉着,今日跪地的时间,比他爹走的时候都要多。
不同的是,今日这一跪跪皆备受屈辱。
心内怨怪钱婆子的同时,更加痛恨莫老板夫妇。
这都是他们逼的。
钱婆子尖声道:“你,他们真将你给休了?”
她的大宅子,她吃穿不愁的好日子,还没来得及享受,就这么没了?
杨淮清被他娘这一嗓子喊地,无奈地揉了揉耳朵。
“娘,你冷静点,岳父说,说让你现在便去,没得人家打上门来……”
声音越来越小,听得钱婆子的气焰却是越来越高。
她一时又气又怕,双腿一软直接一屁股坐在地上,“自私自利的狗东西,他一家这是为了自保将你娘我往火坑里推呀!这天杀的一家子呀!你就这么看着他们欺负你娘?”
“呜呜……我这是造的什么孽呀!”
杨淮清:“……”
可不就是你造的孽吗?
若不是你打了人家,也不会有负荆请罪这一遭。
看着远处走来的小厮拖在地上的荆条,杨淮清无力扶额。
小厮将东西撂下后掉头就跑,生怕沾惹上什么麻烦。
“哎呀,娘你怎的又坐地上去了?你看看你,下人面前,哪有个当家老夫人的样子?”
闻言,哭天抢地的钱婆子蓦地睁眼。
想到那些贵妇人假模假式装贤淑,不正是因为自己农家出身,才对自己讥讽不断,恶语相向?
她又不傻,好赖话还是能听懂的。
要么自己能对那贱人大打出手?
但想想儿子的话,却也有些道理。
她如今是老夫人,她的身份不允许她再跟在清溪村时那般。
思及此,钱婆子自己又一屁股从地上爬起来,拍拍新衣沾染上的土道:“清哥儿,你说的对,但,娘怕呀!呜呜……”
她抖着腿,缩着脖子往后退的模样,能看出是真的怕了。
杨淮清只能上前去安抚。
“娘,只要咱诚心去道歉,人家看在岳父的面上,定然不会多加为难的。
反倒是不去,等着人家找上门来,到那时这事可就不能那么容易平息了。到那时,莫家定不保咱……”
钱婆子涕泗横流,有那么一丢丢后悔自己当时太冲动了。
“我,你们就让我自己去?”
闻言,杨淮清精神一震,“我送您到门口,还有这个,为了表示诚意,咱得背起来。”
说着,杨淮清立马弯腰拾起一旁那捆荆条,就要帮他娘背上。
生怕晚一步,她又要反悔。
钱婆子一瞧,立马瞠目结舌,她瞪眼看向自己的好儿子,抖着手指着面前的荆条。
“你,你竟还要娘背这个去?”
杨淮清看上去无奈又心疼,“娘,为表诚意,我们只能这么做,否则人家怎会那么容易就原谅咱呢?”
“若不能求得那邢家人的谅解,恐怕以后咱那酒楼的生意……”
他刻意将那个‘咱’字咬的极重。
钱婆子想着他们母子的密谋,简直欲哭无泪。
为啥自己就被架在火上烤了呢?
可对上儿子乞求的眼神儿,钱婆子也只能打落牙齿和血吞。
她满面慈爱看向杨淮清,“儿啊!娘牺牲自己可都是为了你啊,还有我的小孙孙,你一定得将整个莫家掌控在咱们手里,以后得好好孝顺娘啊!”
杨淮清重重点头,只要她能去赔罪,当然怎样都得应下。
“那这个,等到了邢家门口再背不迟。”钱婆子抬脚将那捆荆条往远处推了推。
杨淮清:“好。”
随后,莫老板亲自带着二人,拿着赔礼,去了邢家。
此时,邢夫人已经缓过劲儿来,正躺在床上跟邢老板委屈控诉。
听到如此荒唐的事,邢老板大发雷霆。
自家生意可都要靠着妻妹吹枕边风。
他即使再不喜这黄脸婆,那也要装装样子的。
再者,自家夫人就这么被一乡下来的泼妇给打了,若是再无动于衷,显得自家都成什么了?
岂不是谁都能来自家踩上一脚?
作为县太爷的连襟,他邢大运的威严何在?
正要叫人去莫家绑人,就听得下人来报,莫老板带着那泥腿子泼妇来负荆请罪了。
邢大运当场就笑了。
满是横肉的脸皮都在抖动。
“哼!负荆请罪?他们以为这样我便能放过她吗?”
邢大运面上闪过阴毒之色,对着邢夫人嘱咐一句,便杀气腾腾去了前院。
邢夫人也躺不下去了,当即让人伺候着跟了过去。
她要亲眼看着那个瞎了眼的蠢东西跪地求饶。
结果可想而知。
钱婆子被好一顿胖揍,跪在地上一直磕头求饶,磕的头破血流。
她这下是真的怕了。
这些犊子下手可是真的狠呐。
差点儿没要了她狗命。
这次是真的打落牙齿和血吞了,字面意思。
杨淮清也少不了要为此付出点代价。
他本是不打算进来的,可莫老板亲自跟来,他哪敢退缩。
结果就是,差点儿被邢家人卸了双腿。
最后还是莫老板顾忌自家闺女和外孙,这才上前求情。
但他在邢家这里面子确实不多,不得已下,只能以酒楼免费一年的饭食为条件,才将二人给全须全尾的带了回去。
莫夫人听闻这一消息,简直要气炸了。
他们配吗?
那等于送出去多少银钱?
“你莫不是疯了?”
“夫人,为了闺女和孙子,咱也就吃亏这么一次。经过这么一遭,他母子就是咱家的奴隶,我让他向东他保证不敢向西!”
莫夫人气结,买个奴隶才花几个银钱?
那可是一年饭食费用。
“可是……”
莫老板摆摆手,“行了,谁让云儿喜欢,何况从外面请掌柜既要花钱也不放心交付不是?有了这遭,咱们便可将这母子死死拿捏。”
“再者,我这也不完全为了他们,与邢家交好,对咱们没有坏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