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不知我是谁,但是似乎你早就料到了我的到来?”慕容缱紧皱眉头,心中满是疑惑地问道。
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何眼前这个人对他的出现丝毫不感到惊讶。
很多人对于贪官的定义各不相同。
有些人认为,贪官必定会为了保住自己的性命而抛弃许多良知,甚至不惜一切代价去换取生存的机会。
起初,慕容缱也曾这样看待景盛,毕竟在他所听闻的故事中,贪官们大多都是自私自利、贪得无厌之人。
然而,当今日亲眼见到景盛那落魄的模样时,慕容缱却开始怀疑起自己之前的判断是否正确。
他凝视着景盛,试图从对方的神情和话语中找到答案。
只见景盛微微抬起头,脸上露出一抹苦笑,那笑容中夹杂着无尽的无奈与凄凉:“人人都想要我手里的东西。可是这件东西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一个人啊!只是因为我做了那些人不敢去做的事情罢了。至于我所得到的一切,全都用在了百姓身上,又何来过错呢?”
说完,景盛不禁冷笑一声,那笑声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让人感受到一种深深的孤寂和沧桑。
慕容缱呆呆地站在那里,嘴唇微张着,却发不出一丝声音来回应他的话。回想起当初明一回来向她禀报时所说的情景,那时就提到景家根本没有多少财产可言,就连那座宅子也是破旧不堪,多年未曾修缮。
起初,慕容缱心中暗自思忖,这所谓的清官形象或许不过是个伪装罢了。
毕竟,在官场上摸爬滚打这么久,哪有真正不沾半点油水的官员呢?
于是,她暗中吩咐手下之人对景家展开更为细致深入的调查。
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经过一番探查后,竟真的未发现景家有丝毫多余的财富。
原来,这些年来景某虽通过买卖官职获取了大量银两,但其中的一半都被他悄悄送予了上头那位大人物,以谋求庇护和晋升;而剩下的另一半,则尽数用在了百姓身上。
修路造桥、开办义学、赈济灾民……桩桩件件皆是善举。
面对如此情形,慕容缱不禁陷入了沉思:若要说这人是个彻头彻尾的恶人吧,可他确确实实将自己辛辛苦苦挣来的钱财全都用于造福一方百姓;但要是称其为善者呢,他买卖官职之举又分明触犯了朝廷律法,与其他贪赃枉法之徒并无二致。
正是这样一个复杂多面、如同被层层迷雾笼罩着的人物,令慕容缱陷入了深深的困惑之中。
他凝视着眼前之人那深邃而变幻莫测的眼眸,试图从其中探寻到一丝端倪,但却始终无法真正洞悉他内心深处最隐秘的渴望和追求到底是什么。
“是啊,就连聪明如你这般,恐怕也是难以看透吧!实际上呢,在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里,人们的生存状态并非简单地划分成黑白两色。只要我们能够坚守住自己内心的那份良知,并且坚信自己所做之事是正确的,那就足够了。”景盛缓缓地说道,他的目光看似落在慕容缱身上,但慕容缱心里清楚得很,这番话语实则是他在自言自语,是在对自己内心的声音做出回应。
紧接着,景盛微微皱起眉头,继续阐述道:“我深知这个世上存在许多一心只为百姓谋求幸福安康的清官良吏。然而,他们所采用的方式往往过于拘泥陈规旧矩,显得太过迂腐不堪,最终所能取得的成效亦是微乎其微。相比之下,难道你不认为我的这套方法可以更大程度地保障百姓们的切身利益吗?”
慕容缱宛如一尊雕塑般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全神贯注地聆听着景盛滔滔不绝的言辞,心中却如翻江倒海一般暗自思忖起来。
不可否认的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慕容缱也不得不心悦诚服地承认,景盛所提出的那些手段确实有着极大的可能性,可以在相对较短的时间内为广大民众带来更为显着、更为切实的好处和福祉。
然而与此同时,他也非常清楚,如果景盛真的决意要采取这样的行动,那么毫无疑问,他将会无可避免地承受来自各个角落铺天盖地的指责与谩骂之声。
不仅如此,为了实现这个目标,他或许还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甚至不惜将自己一直以来苦心经营的名誉彻底舍弃掉。但是,所有的这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值得去做呢?一时间,慕容缱陷入了深深的纠结之中。
就在这时,只听见景盛缓缓开口说道:“不是我来做这件事情,也一定会有其他人站出来承担这份责任。只不过,如果换作是其他的人,又怎会真正全心全意地为普通老百姓谋福利、办实事呢?所以于我而言,只要能够做到问心无愧便已足够了!”
话音刚落,景盛便目不转睛地紧紧盯着慕容缱的面庞,仿佛想要透过那张面具,窥探到隐藏在其下最为真实的面容。
慕容缱稍稍愣了一下,随即迅速反应过来。
只见他微微向前跨出一步,恭恭敬敬地举起双手抱拳行礼,并由衷地说道:“先生之大义,实在令人钦佩不已!”
此时此刻,慕容缱的内心深处充满了对景盛的敬仰之情,因为他深知,眼前这位看似平凡无奇的人物,实则拥有着一颗无比高尚而伟大的心灵。
尽管绞尽脑汁,但慕容缱依然觉得没有任何华丽的辞藻足以完美地描绘出景盛身上所散发出的那种浩然正气以及无私奉献的精神。
不过好在最后,他还是找到了一个简单而质朴的词汇——“大义”,虽然只有短短两个字,却已经足以表达出他对景盛最崇高的敬意。
当听到慕容缱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景盛先是微微一怔,随后脸上渐渐地绽放出一抹灿烂的笑容。那笑容之中既有释然和解脱,又饱含着一种终于放下心头重担后的轻松与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