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的孩子,我能看到你的决心。你守护这里的时间已经足够了,回来吧,前进吧,为了绝对的自由之地。”
……………………
明媚的阳光,炙热的阳光,灼烈的阳光。
在这片广阔无垠的沙漠上,每一粒沙子都被高温炙烤,金灿灿的望不到边,将阳光吞噬,又化作热量散发出来。
松软的沙子并不能算是一个“好走”的道路。
步伐一深一浅,小腿总是会没入其中,又滑出一道不深,会被很快填补的痕迹。
苏柒柒就在这片沙漠中挣扎地走了将近一个小时。
直到口干舌燥,喉咙吞了刀片一样疼痛。终于……她来到了白洛轩的旁边。
在她苏醒时,就隐约看见面前遥远的沙丘上,躺着一个人影。相距只有几公里的距离,却是成功的让她彻底耗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还不能……死在这里。
苏柒柒身上的伤口都已经结痂,她几乎是摔倒在了昏迷的白洛轩身边,又奋力地支撑着身子坐了起来。
这是湖心世界,是一片沙漠,但绝对不止是一片沙漠。
在醒来后的第一时间,苏柒柒便感受到了这里有人生活过的迹象。空气中的灵气冗杂,绝非自然形成的……
她的瞳术姑且还能开启。接下来她要靠着瞳术,找到有人生活的地方,或是找到救援。
在此之前。
她把目光落到了白洛轩的身上。
该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呢?这是一种复杂的情绪。苏柒柒就静静看着他,时而流泪,时而冷漠。
“我们接下来就要分道扬镳了。”苏柒柒轻轻地说道,她伸出完好的左手,抚摸着他的脸颊,“合作结束了,是真的要分别了。洛轩,你可以休息了。”
苏柒柒一边感受着他的身体状态,一边心又隐隐绞痛了起来。
白洛轩的身体还算完好,体内的脉络也无受伤。只是精神上经历了严重的冲击以及传送到湖心世界的副作用,这才让他昏迷不醒。
这不是好事。
换句话来说,这样的他在十几个小时后绝对会醒过来。那么接下来他要么在沙漠中缺水而死,要么是毒发身亡……
无论哪一种,都是极其痛苦的。
苏柒柒已经无力再带着一个人离开。她犹豫再三,还是拿出了一根箭矢攥在手中。
“就让我送你一程吧。带着我的秘密,没有痛苦的离开……”
苏柒柒张开了手,箭矢附上了火焰,自行悬浮在了白洛轩眉心上方一米处。
“多谢你了。如果来生能相见,我一定会报答你。”
箭矢开始旋转,一点点地降落。
“去!”
苏柒柒闭上了眼,手用力一握。这箭矢瞬间一顿,以极快的速度向下刺去。
“啊——!”
也就在同一时间,一些画面疯狂地冲入了她的脑海。苏柒柒近乎下意识地伸手一挥,箭矢应声折断,落在了旁边。
是他救了我,是他一直以来信任我,是他……
“不,我……”苏柒柒神情痛苦地扶住了头,一直以来的观念在与现实所冲突。让她慌乱又无措。
可苏柒柒又猛地打了一个寒颤。脑海中的画面又多了些。
不会有人亘古不变,也不会有人一直值得依靠,更不会有人会为了另一个人放弃利益。
什么“为了你我能放弃一切”这种鬼话,只会在电影中出现。
苏柒柒的呼吸从急促逐渐变缓,她再度抬起头,露出一抹自嘲的笑容。而她的手中,出现了一根新的箭矢。
真是可笑……我居然会被一个外人影响到情绪。
她没有再次犹豫,箭矢再度悬空,红莲火升腾。即便她心中清楚,自己不用多长时间就会后悔此时的选择。可越是如此,她的决心就越坚定。
深吸口气,苏柒柒眼神冰冷地看着箭矢下降,向着白洛轩的眉心刺去。
她紧咬着牙,身体微微颤抖。箭矢下落的速度并不慢,却在她的眼中放慢了倍数。先是火焰落到了他的额头,白洛轩本能地皱起了眉……
紧接着是尖锐的箭头刺破了他的肌肤……
“叮——!”
忽然间,放慢的画面恢复了正常。一颗小石子不知从何处飞来,精准的撞击在了箭矢的顶部。
一声脆响后,箭头被撞击偏移,落在了沙子中。
苏柒柒先是松了口气。然后惊慌地扭头,看向身旁。
一个头戴斗笠的老人正从远方一步步地走来,他身着褴褛,骨瘦如柴,腰上用破布缠绕着一个冬瓜大的葫芦……
沙漠里看不到第四个人的影子。无疑那颗精准救下白洛轩命的石子,就是由他扔出来的。
可这难道不违和吗?这老人怎么看都不像是能有如此准头的角色。
苏柒柒不光是心中这么想的,在灵气拂过老人的身体时,她也感受不到灵师的气息。
“小丫头,这沙漠的环境虽然严酷了点,但也不至于杀人吃人。”老人的语气稀松平常,仿佛他已经不是第一次经历这样的事情。
边说着,老人便把腰间的葫芦拆下,扔了过去:“先喝点水,我带你出去。”
接过葫芦,里面的水声如同仙乐。苏柒柒也顾不得其他,打开葫芦猛喝了几口。
有水下肚,她终于是感受到了自己的内脏还在运转,视线似乎都清晰了些。
老人静静地站在一旁。他先是看了看苏柒柒,然后目光落在了被沙子掩盖了一半的,断裂成了两半的箭矢。
“丫头,他是你的同伴吧?”老人说。
“……”苏柒柒心头一颤。继而觉得自己无论怎样都不再合适接受这个身份,便一时没有回应。
“那就是了。放心,别有心理压力。和你一样的人不少。都是为了自保。”老者说着,俯下身子将昏迷的白洛轩背了起来,“跟我走吧。”
苏柒柒还没有迈步,她低声说道:“老人家……还是让我来背他吧。”
“你……?”老人回过头,他上下打量了下苏柒柒,波澜不惊的眼眸中终于是多了丝意外。
“那就交给你了。”老人没有多问什么,点点头将白洛轩放下。
“多谢。”
苏柒柒背起白洛轩,也许是风沙太大,她总感觉眼前模糊,怎么擦都看不清。
她慢慢地跟在老人的后面。
说来奇怪,这本来一望无际的沙漠在老人家的带领下,每一步都更加清凉。
最开始苏柒柒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直到微风变做徐徐清风。额头上不再流淌汗珠。
老人在一处沙丘上停下脚步。在他的脚下,金黄色的沙子在蔓延的过程中被过渡到了绿色,与土地接壤……
而在土地之上,是清澈的湖水,是高耸的树木,是零散的村落。
苏柒柒的目光有些呆滞了,她忍不住开口问道:
“老人家,这里是什么地方?”
“这里啊……是一个被诅咒的地方。”老人扶住要被风吹飞的斗笠,抬头嘶哑地笑了两声,“但在这里生活的人,更喜欢把这里称作……”
“世外桃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