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实话,第五广德是真的不明白黎明这些疯子到底是想要做什么。
元日事变过去了这么久,那些人大部分也只是黎明军团的中下层军官,甚至还有寂寂无名的黎明军校学生,高层死掉的也就那么几个,后来黎明消停了一些,第五和明德不也给予了黎明适当的补偿吗?胡萝卜夹大棒的手段,历来都是如此。
而且,如果不是他们之前非要去查d-001号神经毒素和改造变异体的事情,他们又何必要花这么多钱和精力去策划元日事变?
说到底,这一切的根本不就是因为黎明多管闲事?
死的都是些平民,都是些底层,甚至只有相当少的一部分是来自黎明的平民……
黎明就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付出这么多的代价还不知道夹着尾巴,非要折腾得腥风血雨,让所有人都不痛快。
“是吗?相关的人都死了?”权雅冷笑,她盯着第五广德的那张脸,“那你还记得,你去抢明德改造变异体实验数据的时候,那个被你用来试药的黎明军校学生,权星吗?”
第五广德呆愣了一下:“谁?”
权雅张了张嘴,却发现什么都说不出来。
愤怒也好,委屈也好,在对方眼中都是可有可无的东西。
不过也对,对于第五广德这样的人来说,死掉的黎明学生不计其数,他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记得?
好残忍的凶手。
好荒谬的凶手。
凶手根本不记得,更别提忏悔和道歉。
受害者想要的那些东西,从一开始就是痴心妄想。
她就应该直接让第五家族的所有人都痛苦,都尝尝这种被别人当做随时可以碾碎的草芥的滋味才对。
“那联邦信息研究所炸毁的事情,是谁做的?”
第五广德没说话,他听着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咧嘴冲权雅笑了一下:“与其问这个,倒不如想想,你们两个黎明的人,怎么出去?”
黎明的人潜入第五家,而且发现了装有这么多文件的地下室,外面现在全是第五的人,不仅仅是第五恒昌,还有第五恒昌身后代表着的那些年轻势力,两个人……想要全身而退太难了。
权雅盯着对方,眼神如同蛰伏已久的蛇正在寻找着猎物身上的弱点,只等着最后一击,第五广德毫不避讳地对上她的目光,甚至微微后靠将自己身体的大半重量都落在了摇摇欲坠的书架上,任由对方打量。
“找到了。”姜林的声音打断了两人之间的眼神交流,她高举着一沓厚厚的纸,声音有些虚弱但很清晰,“第五明朝和张权之间的电联内容,还有……和永昌资本的交易内容。”
第五广德哈哈大笑:“出不去,这些就是废纸,你以为……”
“那如果我说,还有这个呢?”姜林将那沓纸卷好塞进防弹衣的夹层之中,完好的那只手中攥着一团黑漆漆的东西,似乎是个硬盘,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感觉到止痛药的效力似乎衰弱了一点,“第五的中央导弹系统指令集,在我手里。”
“你以为这个会威胁到我?”第五广德都被逗笑了,眉眼之间都是轻蔑,“还是年轻啊,我反正是要死了,这东西,威胁不到我。”
“你没有被威胁的价值,换句话来说,你什么价值都没有。”姜林把东西收好,她抬头去看那个破了的大洞,听着地下室门口渐渐清晰的脚步声,快步走到第五广德的面前,直视着对方,“第五广德,我们这次来杀你的目的,不是要你的道歉,也不需要你的忏悔,因为这种鳄鱼的眼泪毫无意义,但我们要让第五、明德的所有人都知道……”
“坐在高位上的人并不一定安全,黑暗里有千千万万只手,随时有可能……让你们死得悄无声息。”
“那把剑,一直悬在你的头上,不会因为你爬得高,就不见了。”
第五广德怔怔地看着对方,像是想起了刚刚自己亲手砸死第五明朝的事情,那样看上去高不可攀的家主,真要到了他的手下,也不过就是陶炉抄起来砸两下的事儿而已。
像是对姜林说的这番话做个总结,权雅直接拿出口袋里的那支药剂,眼睛都不眨地刺进了第五广德的脖颈里。
“你,你是……”对方这样的动作终于唤醒了第五广德遥远的记忆,只是现在席卷全身的疼痛已经让他说不出话来,只能捂着自己的喉咙发出呜咽,感受着生命的流逝,“啊……”
门外的脚步声已经近在咫尺,姜林转头看向权雅,将防弹背心解下来往权雅身上套:“我托着你从那个洞出去。”
“那你呢?”权雅反手握住姜林的小臂,大仇得报的快意只是短暂地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复仇早在很早以前就不再是她活着的唯一意义,她心中有些不好的预感,“你要干什么?”
“这里,有我的血,这些资料也很重要。”姜林看向对方,晃了晃另一只手里面的硬盘,第五家族只要去验血对比联邦dNA,就能知道她的身份,“我已经暴露……”
她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死在这里,如果进来的人是第五恒昌,她还有可能拿手里面的东西跟对方谈条件,如果不是第五恒昌……
然而姜林话还没说完,权雅就已经将旁边那几个装满了文件的盒子全部掀翻在地,她从包里取出燃烧剂倒在那些文件上,随后看向姜林道:“那就把这里烧干净,一把火的事。”
姜林盯着对方的眼睛,莫名其妙地笑了一下。
这些资料有意义,但或许意义并没有她们想象中的那么大,所谓公道和正义,也是要靠拳头打下来的,如果黎明不曾崛起,这些资料即便联邦中人手一份也不会承认其正当性。
黎明之前没有成功的原因,并不是证据不够多,而是因为……自己还不够强。
“姜林……”权雅看着对方,深吸一口气,压抑许久的泪水终于在这一刻夺眶而出,“我不能再失去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