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祁明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
他仿佛在赖娇娇的黑色的眼球中看到了光。
这光亮像是有种魔力一般，深深地吸引着他。
应该不是这一刻才有的。
陆祁明想，应该是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就有的。
这束光一直诱惑着他，掌控着他。
让他无法逃离一秒。
一直紧紧地把他和赖娇娇捆绑在一起。
“你都听到了？”
“是。”不止是刚刚他和江浔的电话，还有他们一家人在牌桌上的对话。
“陆祁明，这就是我的新年愿望，你要不要帮我实现？”
想！
陆祁明当然想。
“你知道我对你的心意。”
“可这中间有很多的未知数。”
赖娇娇踮起脚尖抱着他，她把头埋在他的颈窝，隔着围巾的厚度，她依然能够感受到他的体温。
“我知道，我没有恢复记忆，你怕我会离开你。”
“可是谁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会彻底恢复记忆。”
“如果是一天一个月还好，但如果是一个季度，一年甚至很多年呢？”
“陆祁明，人生这么短暂我们为什么不为了今天的快乐而做选择，而是为了明天的愁苦来折磨自己呢？”
她看着他的眼睛，笃定地跟他告白，“陆祁明，我对你不是简简单单的喜欢。”
“是爱。”
“我爱你，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我想不论我是否恢复记忆，我都不会改变我的选择。”
“因为失忆的我也是真实的我，不会因为我多了一段过去的记忆就把所有的感情都埋没掉。”
赖娇娇每一个字都是带着无限的感情。
全都说到了陆祁明的心坎上。
他的确很感动。
可他是律师，天生的就会把理智和感情分得很清楚。
他看了太多的人生百态，而且，还有一个问题，是他一直都不能忽视的。
“默默，这个人，你始终没有想起他是谁。”
“如果他是你的男朋友呢，如果他是你的未婚夫，甚至是丈夫呢？”
赖娇娇虽然看着年纪小，但是所有人都不知道她的确切年纪。
而且，早婚也不是没有可能。
她曾经在睡梦中，那样亲昵的喊这个名字。
陆祁明不相信这个叫默默的人，仅仅只是一个朋友的名字。
这件事，一直都是陆祁明心中的一个结。
赖娇娇也被陆祁明的问题困住了。
她懊恼地拍打着自己的脑袋。
“为什么要失忆，你快点想起来啊！”
“干什么！”陆祁明抓着赖娇娇的手，冷言喝止。
“你带我去医院吧。”赖娇娇委屈的眼睛都红了，“我们做检查，做激光清淤血，做手术，做什么都好，只要能够快速让我恢复记忆。”
“别这样。”
陆祁明抱住她，看着她着急自责的样子，他更加难过。
“对不起，陆祁明，都是我的错。”
“我真的觉得自己很烦人，明明什么都不会，什么都没有，还总是给你添乱。”
“我竟然还想让你娶我。”
“是啊，如果我真的有别人怎么办，这对你来说太不公平了！”
赖娇娇从未想过这些。
她把问题想的太简单了。
她还曾经大言不惭的觉得纪疏雨没资格回来找陆祁明。
可说到底，她也没有资格啊。
她连自己是否清白这个保证都无法给陆祁明。
如果她真的有男朋友，甚至结婚了。那陆祁明就是被小三了。
这对他人格简直是极大地侮辱。
赖娇娇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这比骂她自己还要难过。
“不哭了。”陆祁明低声哄着她，“今天是除夕，别把痛苦带到明年。”
“我会等。”
陆祁明给她承诺，“无论多久我都会等。”
屋内热热闹闹的放着春晚，一家人吃着瓜子，糖果一起迎接新年的到来。
快到十二点的时候，陆祁明把烟花放在大门口。
一排排的点燃。
看到那些绚烂绽放的烟火，赖娇娇心里空虚难捱。
即使此时此刻陆祁明紧紧地牵着她的手，她还是觉得他离自己很远。
烟花真美。
“砰”的一声，在最高点炸开，散落成花。
虽然足够多姿多彩，但仅仅只是一瞬间就会消失。
她和陆祁明会不会也跟这烟火一样。
此刻的幸福会不会已经是烟花最美丽的时刻了。
而接下来，就是陨灭......
守岁过后，琦琦和姑姑就回了自己家。
而爷爷奶奶年纪大了熬不住也早早睡下了。
陆父陆母把一楼的东西收了收也回了二楼。
陆祁明和赖娇娇一直坐在院子里看星星。
城市里根本几乎很少能够看到星星，而此刻这里却是满天繁星，很漂亮。
“回去吧。”陆祁明看了一眼时间已经是凌晨一点多了。
“我还想再看一会儿。”
星星不会和烟花一样消失，赖娇娇固执地想，如果自己能够多看看星星，是不是自己和陆祁明的感情也会和星星一样永恒。
可她忘记了，黑夜终将会被黎明取代。
当天边开始微微露出光亮的时候，星星已经不见了。
赖娇娇只好跟陆祁明回去睡觉。
可她刚躺下没多久就开始做噩梦。
“妈妈，别离开我！”
“妈妈，我求您了，别留我一个人。”
赖娇娇一边流泪，一边恳求。
“妈妈不能再陪你了，未来的日子你要自己走。”
“妈妈！”赖娇娇哭的越来越大声。
陆祁明醒过来的时候，发现她眼泪已经浸湿了枕头。
“娇娇！”陆祁明喊她。
赖娇娇睁眼醒来，可眼泪还是没有停。
“妈妈走了。”她哭着说，“我妈妈走了。”
陆祁明知道她应该是又想起了一些什么。
只是没想到又是这样不好的记忆。
他不禁心疼。
她到底受了多少苦，才会有这么多的痛苦的回忆。
陆祁明开灯，给她倒了一杯温水。
赖娇娇喝了几口，红着眼睛看着他，“我妈妈死了。”
“陆祁明，我是孤儿，我没有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