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婉轻笑一声,眉眼间流露出一丝狡黠:
“秦公子,你这番话真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这赵员外仗着自己兄弟的势力,在郫县作威作福,我们这些小本生意人,哪个没受过他的气?我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她顿了顿,又道。
“秦公子你改良的织布机,我可是早有耳闻,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不知秦公子可有意愿与我苏绣坊合作?”
钱百万脸色更加难看,像吞了只苍蝇似的。
这顾婉,平时看着柔柔弱弱的,没想到关键时刻竟如此泼辣。
他狠狠地瞪了秦贺一眼。
见钱百万走了,其他掌柜们也纷纷附和顾婉,表示愿意支持秦贺。
“秦公子,我们都愿意跟你干!”
“对,我们早就受够了赵员外的欺压!”
“秦公子,你就是我们的救星啊!”
顾婉看着意气风发的秦贺,眼中透着欣赏。
她嫣然一笑,对秦贺说道:
“秦公子,既然事情已经谈妥,不如到我苏绣坊一叙?”
秦贺微微一拱手,冲着顾婉歉然一笑:
“多谢顾老板鼎力支持,只是现如今事态紧急,我还有些要紧事要去处理。这合作之事,我们改日再议如何?”
顾婉一愣,她原本见秦贺器宇轩昂,才特意抛出橄榄枝。
想抓住眼前这位奇才与自己联手,却没想到对方竟直接推脱开了。
不过她很快收敛了神色,状若若无其事的模样说道。
“既然秦公子有事,那我自然不便强留。不过将来若是有闲暇,公子一定要记得来我苏绣坊坐坐。”
秦贺心中未免笑了笑,却也只是回以一本正经的点头:“并非是我对顾掌柜有何偏见,只是您也听到了,事关周掌柜一家的生死,人命关天!”
顾婉恢复了平静,心说:这秦贺算是有担当,能为了一个坑过他的人如此上心,想必对其他合作者,同样上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多留秦公子了。不过您记得要来坊里坐坐,我这里有许多新鲜事等着您来探讨呢。\"
秦贺点了点头。
\"定当不忘。那我就告辞了。\"
说完,他快步离开,赶往县衙,希望能及时解救周掌柜于危难之中。
顾婉目送秦贺离开,直至他的背影消失在人群之中。
她才敛起目光,细声低语:“这人倒是不简单呢。”
随即转身,轻声吩咐贴身随从柳儿:
“派几个机灵些的,去暗中盯着赵员外那边的动静,尤其是他的手下,有任何风吹草动,立刻来报。”
柳儿会意,便不再多说,退了下去。
而另一边,秦贺一路快步疾行,径直朝县衙走去。
他一路思忖,方才发生的事倒也不能算太突兀。
但这赵员外的背景终究深不可测,自己的对策得更为周详些才行。
到得县衙门前,秦贺先是将手中的布袋调整了下,这才依照规矩。
从小侧门进去。
他并未像寻常人那般直接递帖子通报,而是兜兜转转。
熟门熟路地摸到了县衙记室里
找到张大人的师爷贾廉。
贾廉正坐在案桌后头,手中执笔正记录今日已收的案牍。
他见秦贺跨步而入,先是愣了愣,随即放下笔,面带谨慎:
“原来是秦公子,有何贵干啊?”
秦贺不甚急,笑着将布袋双手递了上去:
“贾师爷,您别嫌我唐突,这袋子里些许土产,不成敬意,还请师爷先笑纳。”
贾廉闻言,脸上登时摆起客套的恭敬:
“哎哟,秦公子真是,咱可没这规矩!”
话虽如此,他的动作却半点不慢,将布袋一提,顺势看了两眼。
见里面竟是几盒价值不匪的特产,这才稍稍收敛笑意,低声问道:
“秦公子今日来,可有要事?”
秦贺肃声说:“贾师爷,我今儿来,只请师爷帮个小忙,不求大动作,只希望让张大人暂时将那周掌柜收押个几日。便是关几日即可!”
贾廉皱了皱眉,看着秦贺有些为难道。
“本县衙一向讲究证据刑律,即使这周掌柜是赵员外的人,但仅凭一时之言就擅押,这可是要吃挂落的。”
“师爷,不劳您担心。”
秦贺淡笑着递过去一张陈述简略意图的小状
“不需张大人真做什么,这只是权宜之计。让赵员外误以为周掌柜招供了些东西,从而乱了阵脚。”
贾廉目光连扫状纸后,点点头
“这倒是精明得很。那好,这事我跟张大人提议提议。”
随后,贾廉将他引至会堂,让他先稍候片刻,自己则匆匆进内宅去通禀。
约摸不到一刻钟,张大人便于从堂而出的廊道上。
双手拂袍走来,眼神含笑,朝秦贺轻颔首:
“秦秀才今日来本县这里,有何贵干。”
秦贺点点头,略带试探问:
“张大人,可曾听闻过锦都的府尊,因为方才听人言及,似与赵员外渊源颇深呢。”
张大人略蹙眉道。
“哦?府尊?这锦都府尊大人嘛……老夫倒没多见过他,但也略知其姓赵的官员有些……”
语至此,一顿为科,只换一句。
“这其中牵扯,不好深议。”
秦贺双拳心头已然笃信方才钱掌柜所说的事。
秦贺轻咳一声,稍作思忖后答道:
“县尊大人可记得,前些日子您大力追捕的那黑风寨大当家赵富?据我所探听,赵富正是赵员外费尽心力想要保下的人。”
“而更为关键的是,这位赵员外与锦都府尊赵大人竟是同宗兄弟。这一点若是不加防备……恐怕咱们县衙总要落到被动处境了。”
秦贺语气不急不缓,但用辞严谨,条理清晰。
张大人闻言,眉头微皱,显然在思索个中利害。
他转头略顾左右,见贾廉已将案门掩上,便俯身压低了声音问:
“秦秀才,你这消息从何而来?可有确切凭据,还是道听途说?”
秦贺神情不改,答道:
“大人放心,此事不敢妄言。若非有如此大的后台,这赵员外怎敢屡屡介入案情?学生斗胆直言,赵府尊恐怕正是这赵员外最后的底牌。”
话至此,张大人目光闪动,沉吟半晌后徐徐开口:
“若果真如此,此事非同小可。本官需谨慎以待。然则,后续该如何布局,还需一步步验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