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那座满目疮痍的山村后,沈易、柳如絮再度踏进漫天风雪。老王伤重留在村中,真·猎户壮汉承诺会照料他。如今同行的只剩沈易、柳如絮和唯一一名厂卫同僚(也带伤但尚能行动),三人形影孤单,却不得不继续北上。
厚雪覆盖山野,步行艰难。林间时而传来野兽哀嚎,让人神经紧张。沈易强忍剧痛走在中间,心里始终隐隐不安——铁狼和暗勋主力虽暂时退去,却绝不会罢休,必在暗中悄悄追踪,伺机而动。
柳如絮见他神色凝重,低声道:“你伤口如何?”
沈易一撇衣襟,血迹虽结痂,但并不美观。“还能撑。”
厂卫同僚喘气道:“快到前方山腰,我记得那儿有个小镇可歇脚……只是担心暗勋埋伏。”
三人都很清楚,对方这回很可能换更诡异、更阴险的手段,而不再莽撞攻击。在这荒山雪野,任何风吹草动都可能是陷阱。
走到山腰,一片稀疏的松林后,忽然出现一处简陋帐篷,门口插着个驴车牌子,看似是一支流动药贩或商旅。一名中年妇人正燃着火盆,见到沈易三人跋涉而至,热情地挥手:“诸位,雪夜风寒,可愿买些草药或姜茶,暖暖身子?”
三人相顾迟疑:在这人迹罕至的山腰,冒出个“药贩帐篷”实在蹊跷。可他们确实急需药材和热饮,厂卫同僚尤其需要敷伤,若无药恐怕难熬接下来的旅途。
妇人看来五十来岁,满面慈祥:“我这儿有正宗老姜,可以熬暖身汤,还有祛风寒的草药膏。来,进帐篷吧,外头太冷。”
沈易与柳如絮互换眼神,心中防备:这会不会又是暗勋下的套?
可若他们不取药,接下来受伤行进将更凶险。数秒后,柳如絮先出声:“多谢大娘好意。我们就在外面买,不必进帐篷。”
妇人笑容不减:“外面风雪大,别冻坏了。唉,你这位小哥还带伤?更要进来烤火。”
厂卫同僚也快站不住,低声央求:“不然……就先在门口烤火吧。我真要顶不住了。”
沈易皱眉想:“她若真是毒贼,会怎么做?”可眼下实在无更好选择,只能暗暗绷紧神经。随即三人带刀戒备着,在帐篷口蹲下躲风雪,妇人则笑呵呵端来一碗姜茶。
柳如絮严防之余,暗暗让沈易别喝,但那厂卫同僚已迫不及待喝下,赞道:“好暖和……”柳如絮转头看沈易,小声示意:等同僚试毒先……沈易虽觉得这做法冷血,却也清楚生死关头不得不慎。
谁知那妇人见他们警惕,也不强劝。她蹲回火盆处,一边翻弄柴火,一边聊起家常:“唉,看你们也像赶路的,可要在山腰留宿?我帐篷里能挤下……”
半刻钟后,厂卫同僚并无异常,似乎那姜茶并没毒发。沈易悄悄松口气:莫非这妇人真是好心人?正要起身道谢,却见妇人从柴堆里摸出一把草药,递给沈易:“小哥,你的伤若涂这消炎膏,会好得快。”
柳如絮警惕心仍在,抢先一步接过药膏。“多谢,但咱们赶路要紧,不多打扰。”
妇人笑着点头:“不留你们。我这儿卖药膏,需要十文钱……”
沈易心想:这是正常交易嘛。付了钱,便起身准备离开,却不想妇人又轻声叹气:“哎,其实我家闺女就在里头熬汤。要不……让她给你们带上一壶?这天寒地冻,能撑着点命呢。”
她一边说,一边掀开帐篷帘子,露出一抹曼妙身影:个年轻娇美的女子正转身回眸,露出妩媚微笑:“公子,这风雪夜行,好生辛苦……”那清亮的嗓音带着柔媚之感,让人耳根发酥。
沈易瞧得一愣,柳如絮眉头一紧:“色诱?”她立刻警觉,对沈易低斥:“别看。”
果然,男人(尤其体弱带伤)最易在疲惫时中招。沈易一时心神微乱,但还是生出警惕。可那女子发出柔柔轻叹:“哎呀,你伤口流血了,要不让奴家替你上药……”说着盈盈上前,欲挽沈易胳膊。
柳如絮猛地把那女子一推:“住手!”语带寒意,“我们不需要。”
可那女子脚步趔趄时,一道异样香味从她袖里飘散而出,沈易本就身体乏力,忽然闻到那异香,脑袋一昏,血流加速,险些当场栽倒。
厂卫同僚也察觉头脑发热,想拔刀却浑身酸软:“这……是什么……”
柳如絮瞬间明白:那香味含有迷魂或催情成分,十分危险!怪不得对方让美貌女子靠近,好让他们主动吸到毒香。
“果然是陷阱!”柳如絮暴喝,挥刀斩向那女子,但妇人挡在前面,还口中怪叫:“别伤我闺女——”同时撒出一把粉末,粉末也带着怪异香气!柳如絮连退数步,刀势一顿。
就在他们战力受干扰之际,一群黑衣人已悄然逼近帐篷后方,想来个前后夹击。
沈易晃神中咬破舌尖强行清醒,见势不妙大喊:“快撤!”厂卫同僚也挣扎提刀,一刀逼退那妇人。柳如絮迅速拽起沈易的胳膊,破开帐篷另一侧朝外冲。“嘶啦”一声,帐篷布扯裂,外面风雪扑面,黑衣人没料到他们会从侧面突围,愣了一下才追赶。
仓促逃出帐篷,三人跌入风雪之中,脚下又是厚雪,行进缓慢。黑衣追兵从身后包抄,妇人与那女子冷笑着挥撒更多粉末,掺在雪花里随风飘来。
沈易感觉视线模糊,仿佛天地间满是旋转的雪影,耳边似有无数细语在诱惑:“别跑……这风雪多美……”不由得步伐发飘,像被幻觉拉扯。
柳如絮同样头晕,但她咬牙死撑,用刀尖划破自己手背的皮肉,借痛苦刺激清醒,然后抓住沈易:“快,用伤痛抵抗……别被迷雾吞噬!”
厂卫同僚支撑力更弱,几步后就跪倒在雪地,眼神茫然,被散落的毒粉侵蚀意识。柳如絮想回身拉他,却已有两名黑衣人趁机冲上,用绳索套住他脖颈,想活捉或就地击杀!
沈易咬破舌尖,强行抖擞,短刀一挥帮他劈断半截绳索,厂卫同僚却仍神智不清,挣不脱另半截。柳如絮只得再次挥刀逼退杀手,极力保护。
短短瞬间,又是惊险万分。这种“迷香+幻雾”比刀剑更棘手,不仅让人战力大减,还扰乱感官。
沈易心急如焚:若继续呆在毒粉漫天的区域,他们迟早完蛋。必须远离帐篷,往风向的上风口逃去!
眼看对方得势,妇人狞笑:“让他们尝尝我花落散!看他们能挣扎多久。”
柳如絮眼神一凛,与沈易交换个眼色:不能被这些粉末牵着鼻子走。
沈易低吼:“你掩护!我试个险。”说罢,他深吸一口气,借残余意志猛地朝帐篷狂冲——那些黑衣人以为他是自投罗网,纷纷举刀围堵。谁料沈易正是要破开毒粉源头!
柳如絮见状,也拼命挥刀阻挡敌人,让沈易从侧面切入帐篷。
果然,帐篷内还有一小炉,正冒着淡淡紫烟,一旁放着各种草药粉包。沈易一脚踹翻小炉,火星四溅,将那草药烧得“噗”地一声熄灭,紫烟顿时减弱不少。接着他抬手把那些粉包也踢散到地上,一把匕首插入妇人的脚背,让她发出惨叫倒地,再也无法洒粉。
外头柳如絮等人一感烟雾减少,立刻头脑清明不少;厂卫同僚也趁机逃离被绳索束缚的险境,反手给黑衣人一刀,鲜血溅在雪地里。
妇人尖啸:“不……我的花落散炉!”那年轻女子见大势不妙,想施色诱计混淆,柳如絮毫不留情地一刀把她逼退,一脚踹得她撞倒在炉边。
沈易气喘吁吁:“还下毒?真把我们当软柿子吗?”
这一波毒雾+色诱阴谋被主角拆穿并强势反杀,黑衣人见失了最大依仗,士气动摇,纷纷转向依靠刀剑拼杀,却被重整的沈易、柳如絮合力冲破。
暗勋的黑衣人见“花落散”毒局被破,群情慌乱,纷纷逃散或转移。沈易刀势凌厉,杀退两人后盯上那妇人与女子,打算一举擒住追问线索。
柳如絮也围向那女子,警惕对方再玩色诱。那女子突然神情柔弱,跪地哭喊:“饶命……我只是被逼的……方才全是不得已……”说着又露出香肩、眼泪婆娑,似极度委屈。
沈易皱眉:会不会是真可怜?心中稍有犹疑。
柳如絮冷喝:“少来这套!”手腕一翻,刀锋贴近女子脖颈,果见女子目中寒芒闪过,袖中蓄了暗刀。若非柳如絮防备,险些又被她偷袭得手!
那妇人则捂着脚伤,在地上痛吟,却也悄悄抓起一包白粉想洒向沈易,被厂卫同僚一刀劈落。
两女见计谋尽失,面露狰狞,破口大骂,索性用匕首自戳喉咙,竟想自尽灭口。沈易、柳如絮想阻拦却晚了一步,只能看她们翻白眼、抽搐倒地,溅得雪地又是一滩血痕……
沈易咬牙恨恨:“暗勋真是个个疯狂……”本想留活口问幕后详情,却再度被对方“宁死不招”阻断线索。
余下黑衣人迅速退散,无心恋战。沈易顾不得追赶,大口喘息:又一次死里逃生。厂卫同僚也瘫坐在雪地,浑身酸软,毕竟吸入一部分毒粉。柳如絮脸色发白,但仍撑着刀站立。
“暗勋手段果然变化多端。”柳如絮冷声道,“仅凭刀剑不够,他们还有这等毒粉、色诱……下回还不知会变成何种古怪伎俩。”
沈易擦去唇边血痕,苦笑:“就算如此,我们也别想轻松。下一段路要更谨慎——别轻信任何‘好意’,可能都是毒计。”
厂卫同僚点头,正欲说话,却突然面露惊恐:“等……等下,那男子呢?”
几人一愣:方才战斗时,也出现过一个年轻男子,似在外围指挥还是放火?可如今混战后,不见他踪影。猜测这人或许是主谋之一,或者只是一环。总之,暗勋像一张阴毒之网,不断派出不同角色来截杀。
此地已不宜久留,沈易等人搜刮帐篷时发现了一些毒药与“花落散”的残留,但更高级线索并无。众人只好带走一些无毒可用的草药,对毒粉火炉一把火烧毁。
他们稍作整顿后,再度踏上冰冷山道。暴雪拍打脸颊,沈易耷拉的眼皮里满是血丝,体力几近枯竭;同僚吐出一口黑痰,估计身体仍带余毒。
柳如絮忧心忡忡:“再继续赶路,若不及时休息,可能会撑不住。”
沈易苦笑:“可若我们留在附近,暗勋杀手还会再来一波。走,咬牙顶着……”
寒风如刀,雪片撕裂空气。三人互相搀扶,艰难挪动脚步,从这片毒帐篷陷阱走向更深的山野。周围是死寂的白色世界,鲜红血迹在雪地上留下一行行斑驳脚印。
天色逐渐黑暗下来,暴雪加剧。途经一段狭窄陡坡时,前方出现一道分岔,左边隐约是通往更高雪岭,右边则下行到一片沟壑谷地。地图显示两边都能通向北疆要道,但各有凶险。
柳如絮与厂卫同僚争执:
厂卫同僚:走右边沟壑相对避风,或许安全;
柳如絮:沟壑地势低,若敌人从高处放箭,下边就是活靶子;不如走左边雪岭,虽风更大,但视野开阔,便于防守。
沈易则头痛晕眩,难以判断。老王不在,也没人拿主意。暗勋会不会已经在两条路都设伏?还是要另一种计划?
“唉……”沈易扶额:“走雪岭吧。最坏情况也许体力更耗得多,但好歹能提前发现伏兵。”柳如絮点头:“好,别拖了。”同僚无奈同意。
三人便冒着更猛烈的寒流爬上左边雪岭。茫茫雪原中,他们如三只沉重脚步的孤狼,却不知道某些眼睛在暗处盯着他们的每一步……
夜幕降临,大风越发咆哮,三人终于攀上一处险峻绝壁。这里似乎是通往雪岭顶部的唯一通路,脚下是万丈深渊,四周冰雪崖壁上挂着尖锐冰锥,寒光凛凛。
沈易体力耗尽,两腿发软,差点滑落,被柳如絮一把拉住:“撑住!过了这段,或许就有平地……”
就在这时,厂卫同僚眼尖,看见前方崖壁尽头居然立着一个亭子状的小木台?仿佛是谁特意搭建在绝壁边缘,微微发光。
“那是什么?”沈易揉眼,看不太清。但能肯定绝壁上建亭子极其怪诞,也许有人引诱他们过去?
柳如絮也心生警惕:“莫非又是暗勋陷阱?”可三人已无力绕道,退也困难。
恰在此刻,木台处亮起几盏幽暗灯笼,映出一个曼妙身影立于檐下,白衣飘飘,如梦似幻。
对方轻抬玉臂,遥遥向沈易挥手,雪夜中宛如仙子召唤,却又透着莫名诡异气息。
厂卫同僚惊疑:“难道又是‘色诱’?”柳如絮也握紧刀:“小心。”沈易凝神看那身影,好似之前色女又换了副模样?或者别的角色?
还未反应过来,对方妩媚轻笑,声音竟在风中清晰可闻:“沈公子,你找我吗?”似乎是一个古怪的幻音,勾人心魄。沈易被冰风吹得脑袋发懵,只感到心头莫名悸动,好像那里真的藏着父亲线索或母亲影子……
下一秒,那身影又举起一把小锣,轻轻敲响,发出“铛铛”诡异回音。沈易神智瞬间恍惚,仿佛看见母亲在召唤他:“孩子……过来……”
“娘……?”沈易失声低喊,脚步竟不由自主地往前跨。柳如絮与同僚吓得大喊:“醒来!”可他们各自也受毒与疲累所限,想阻拦却腿脚不灵。
崖边风雪中,那“白衣女子”微微一笑,眼神里尽是阴谋的嘲讽。只要沈易再多走几步,便是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