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意,你可想明白了?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景王妃已经净过了脸,换了衣裳,端坐在上首神色平静地问道。
“王妃,婢子已经全然想明白了。”如意垂首低声说道。
“那就好,只要你不后悔,明日一早我就送你出府。”景王妃凝视着如意看了好一会儿,“不过我送你出府是有条件的。”
“王妃请讲,婢子定当遵从王妃旨意。”如意心里不是没有想过,景王妃能这般随随便便放自己出去,定是有所要求的。
她在王府这么多年,又与世子关系密切,王妃自然会担心自己会不会泄露王府的秘密。
景王妃见她一脸真诚,于是压低声音叮嘱了几句。
如意起初一脸惊诧,但渐渐地也便明白了王妃的心思。
“王妃,您这般相信婢子,婢子定会尽心尽力办妥您交代的事。”如意沉声说道,“只是婢子只恐此去山高水远,无法及时传递信息。”
“如意,你不用担心,这件事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个念想,若一切顺遂,你总有办法传信与我,至于及不及时,我也不在乎。回去之后,你莫要再走动,只等明日我送你出府,夜长梦多,你还是早走早好。”王妃淡淡笑道,一双美目中透出淡淡忧伤。
“多谢王妃成全。”如意含泪说道。
景王妃看着眼前的如意,回想起她九岁时的模样,不禁潸然泪下。
“都是我的错,要是当初将你留在我的身边,如今你也不用……”她轻轻叹息了一声,知道多说并无意义。
如意回了临风居,将所有能想到的问题又重新想了一遍。
夜里,外头风声呼啸,她一夜辗转反侧。
王妃这般急着送走她,担心夜长梦多,如意总觉得府中是否发生了变故,只是她无暇顾及别人之事,只求能够顺顺利利离开京城。
宋将军府中。
满室春意,佛手柑的幽香阵阵,宋真真躺在温暖的被褥中,手中把玩着一支点翠发簪。
青叶青花两个跪在床榻边手中捧着甜瓜金桔,用小叉子叉着送到她唇边。
“县主,您说苏世子会不会信了那小贱婢的话?”青花小声嘀咕。
“怎么可能?她若是说了,那反而是件好事了。”宋真真唇角扬起,低低笑了一声。
“谅她也不敢胡乱说话。”青叶随声附和。
“你们懂什么?”宋真真将发簪放在床头说道。
她早已使人盯在了王府左右,若是如意一旦被送出王府,接下来,她就要死路一条。
她是绝不会让如意有再回王府的那一天。
一个被人厌弃的小丫头悄无声息地死了,谁又会在意呢?
“青叶,今日府中进了一批柑橘,我吃着味道倒好,明日一早,你便替我送几筐去景王府,给王妃她们尝尝鲜,也是我的一片心意。”宋真真笑靥如花,轻抚着长长的指甲,“顺便探听一下那贱婢的动静。”
“县主所言极是,婢子这就去安排。”青叶连声说道,“您放心,我定会将她的事打听得清清楚楚。”
宋真真颔首,除掉了那个碍眼之人,她只等着下个月顺顺利利嫁入王府,做她的景王世子妃。
往后有她运筹帷幄,苏炫之今后定然能够一帆风顺。
夜已深,苏炫之满脸疲色,他被景王从大理寺叫了过来。
“父王,何事这般着急?”他看着景王焦虑不堪的眼神,心里不免有些诧异。
今日明明见过父王,一切安好,怎深更半夜,他却特意着人来找他?
“炫之,你弟弟灿之……”景王踌躇片刻,终于说道,“他半边身子瘫了,话都说不清楚了。”
“二弟他怎会这样?”苏炫之愈发诧异。
“他这是被人设计了!”景王沉着脸说道,“那勾引他的婢女恐是被人买通,她害了灿之之后,已经自尽了。”
“是谁害了二弟?”苏炫之越听越糊涂,父王这话说得不明不白的。
景王只好将事情的来龙去脉都说了一遍,沉声说道:“只是家丑不可外扬,这件事绝不能让外人知晓。如今你皇祖父正考虑立储之际,若是让他知道为父教子无方,说不定……”
“二弟他……可请了太医?”苏炫之急道,“他还这般年轻,要是瘫了,那可怎么办?他的婚事……”
“那设计之人就等着我们去请太医,让你皇祖父知道,我绝不能如他们之意。”景王低声说道,“对外,我们只说灿之不小心从马上跌落造成瘫痪,可如果请了太医,那些太医可不是吃素的,一眼便能瞧出灿之得的是马上风。”
“哎,这也太……”苏炫之摇头低叹,虽说他与二弟并无特别深厚的感情,但他成了这副样子,他也是很心痛。
“我请的郎中说过,千年人参或许可以救你二弟一命,只可惜你母妃不肯拿出来。”景王脸色愈发凝重。
“父王,这件事您不用担心,明日我去与母妃说,毕竟我们景王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个道理想必母妃定是明白。”苏炫之黯然说道。
他心里明白,母妃为何不肯同意,还不是因为父王偏心。父王这么多年来对待母妃与柳姨娘如何,明眼之人哪个看不出来。
”好。”景王点头说得,“明日里我找人再好好查查。”
“父王依您之见,二弟这是被二叔他们设计了?”苏炫之蹙眉问道。
景王默默点了点头。
苏炫之目光冷了几分,他们会从二弟那里下手,也是因为灿之他有弱点,俗话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正是他贪恋女色,才会中招。
幸而自己不近女色,要不然,也许他们的目标就是自己了,想到这里他有些后怕。
出了父王的书房,苏炫之本想回到临风居,突然想起如意,叹了口气,提脚往外院走去。
不能就这么轻易原谅如意,他心里想。
翌日一早,他便去了主院,母妃那里,他要与她好好说说。
刚进主院,就见如意从主院出来,身后还跟着母妃的贴身嬷嬷朱嬷嬷。
他顿住脚步,冷冷打量着眼前的如意,薄纱遮住了她的面容,只余一双透亮双眼。
“你这是来求王妃不要把你送走?”他语带讥诮地问道,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意明明可以求自己,却宁愿来求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