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骑探马如离弦之箭般飞驰而来,马背上的骑士神色慌张却又强自镇定,高声向将军禀报:“将军,敌军先头追击部队已然进入我们设下的埋伏圈。”
周云听闻,眼中寒光骤闪,透着凛冽的杀意。
他当机立断,大手一挥,下令骑兵一、二连即刻前往堵截追兵,务必阻止他们继续前进。
他语气森冷,一字一顿狠狠道:“此次若还是像前次一样,见敌就跑,堵不住追兵,我要你们的脑袋,骑兵营也没存在的必要了。”
这话语中满是他对骑兵营此次糟糕表现的愤怒与不满,若此次真的让追兵突破防线。
他绝对会毫不留情地斩下徐同道和那两个连长的首级来祭旗,以正军威。
而此时的徐同道,已退至埋伏圈之后。
在这撤退的途中,他满心懊悔,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之前的场景,已然明白自己犯下了一个足以改变战局的天大错误。
战前,周云曾多次、反复地叮嘱他,骑兵作为军中利刃,要有敢战之勇,要敢于在敌人面前亮剑,那是骑兵的灵魂所在。
可自己呢?在骑兵突然遭遇敌军火器打击的那一刻,他满心只想着保全骑兵连。
慌乱之中竟贸然命令骑兵连仓皇撤退,完全没考虑到这一行为会给后面的伏击大军留下多么巨大的隐患,这简直是兵家大忌。
徐同道在意识到自己的失误后,内心煎熬,一直在寻找弥补错误的机会。
刚好听闻周云命令一、二连阻击追兵,为大军创造一举歼灭敌军的绝佳时机。
他毫不犹豫,亲自披挂上阵,带领着亲卫骑兵前来领兵阻击追兵,眼神中满是决绝。
此时,正衔尾追击而来的护卫军和清军,在从大阳镇去往泽州城的大道转弯处,碰到了带队阻击的骑兵一、二连。
后方的金远听说前方被两个骑兵连挡住了去路,心下不由一阵恼怒。
他眉头紧皱,心中暗骂:“这帮不知死活的家伙,这不是耽误我的大事吗?
就凭两个哨的骑兵就想挡住我大军,想给他们的同伙逃跑创造机会?简直是痴心妄想!”
他当即下令前方部队,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打通去路,同时派出火器队上前助阵,势要冲破这道阻碍。
双方一见面,徐同道一马当先,带领骑兵如猛虎下山般冲入敌方阵营。
在敌方阵营内左突右窜,犹如一把锐利的钢刀插入敌人的心脏,搅得敌方阵营大乱。
王恭仁的护卫军们同时也收到了严令,要不惜代价拿下这伙骑军。
他们也个个奋勇向前,哪怕拼着己方伤亡两三人,也要把对方骑兵拉下马或杀伤杀死,战斗场面异常惨烈。
徐同道身先士卒,冲杀在最前方。
他双眼通红,不停吼叫着:“不要停,冲,冲起来,冲起来!”那嘶哑的声音仿佛要冲破战场的喧嚣,嗓子都喊哑了,却依然在激励着士气。
然而,随着对方火器营的加入,局势瞬间变得更加危急。
一排排枪响,骑兵们不断地落马倒下。
徐同道看着身边的兄弟一个个倒下,心都在滴血。
这些人可都是一支他的老营人马,是与他并肩作战多年的兄弟,每死一个都如同在他心上割下一块肉。
他把心一横,眼中闪过一丝决然:“他妈的,我先把这对方火器营给干了再说,这威胁实在太大了。”
嘶哑着嗓子的徐同道,大声招呼所剩无几的骑兵从侧面向着火器营的阵营冲去。
一路上,不停有护卫在清军火器营侧方的兵马上前阻拦,徐同道却不管不顾,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冲过去,摧毁火器营。
他们离火器营越来越近,一百步,八十步,五十步,不断有人在枪林弹雨中落马。
但徐同道依然带着剩余的兄弟不顾一切地向前冲,终于让他冲到了跟前。
他高高举起手中的斩马刀,借着马速的冲击力,如战神下凡一般,沿路疯狂地收割着这些清军火器兵的生命。
一时间,血肉横飞,惨叫连连,在稍远处正举枪瞄准骑兵攻击的火枪兵们,见到宛如杀神一样冲过来的骑军,丢下手中的火枪抱头鼠窜。
徐同道不知自己受了多少伤,也不知道自己杀了多少人,他的世界里只有战斗,只是不停地往返冲杀,领着人收割着敌军的生命。
直到火器营被打得七零八落,周边护卫军们没有了清军压阵早跑没影了。
徐同道才在警卫的呼唤下,从那疯狂的战斗状态中清醒过来。
此时的徐同道,就像是一个从血池中走出的血人,浑身上下都在滴血,那鲜血已经分不清是他自己的还是敌人的了。
就在他晃神的瞬间,山林中突然传来一阵爆豆般的枪声,枪声密集而急促,中间还夹杂着虎蹲炮那震耳欲聋的“轰隆隆”炮声,响声连绵不绝,仿佛要将整个天地都震碎。
听到这声音,他心中终于出了口恶气,一直紧绷的神经这才放松下来。
然而身体却再也支撑不住,就此摔向马下,还好被一旁警惕的警卫眼疾手快地扶住,才不至于摔落在地。
此时正在山林中指挥手下三个火器营的周云,看到了战场上拼命厮杀的徐同道,心中原本对他的那点怨念瞬间烟消云散。
因为骑兵的拼死阻击,让本来走在后面的清军牛录也赶到了包围圈中,这正是一举歼灭敌军的大好时机。
周云毫不犹豫,猛地一挥手中的令旗,大声下令:开火。
一时间,枪声大作,如雨点般的子弹朝着毫无防备的清军射去,将清军杀了个人仰马翻。
由于清军是此次重点打击的对象,第一轮攻击全部都是照着留在后面的三百牛录在打,那火力之猛,如同汹涌澎湃的洪水一般。
金远在枪声响起的第一时间就反应敏捷地跳下马背,迅速抓起一面盾牌挡在自己身前,动作一气呵成,尽显沙场老将的风范。
而王恭仁却因为马术不熟,还在包围圈外面慢悠悠地赶过来,因此幸运地逃过一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