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武军的官兵们,神色复杂的互相对视了一眼,距离较远的,开始了窃窃私语。
有些事情,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尤其云早早在京城,还是有些名头在的,让他们立时就开始思忖了起来。
万一她真的算准了,中郎将影响了他们的气运,别说立功,他们还能不能活着走出暗河都是问题。
云晋淮听到议论声,一张面无表情的脸,立时阴沉了下来,冷笑一声,嘲弄道:“我知道,九皇子妃看不惯我,对我有意见,可也不该无中生有,给我扣这么大一顶帽子,我可不敢担待!”
他一句话。
就变成了是云早早污蔑于他。
龙武军的官兵,神色更复杂了。
他们一时间也不知道该听谁的了。
中郎将说的也对,九皇子妃的确是跟武安侯府有过节的。
武安侯府如今的落魄,都是拜她所赐,她仗着她自己的名头,故意造谣中伤中郎将的话,也不无可能。
“信不信随你。”云早早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很认真的看向了龙武军的人,道:“诸位,我乃道门之人。
祖师爷在上瞧着,我断不会拿你们的性命随意玩笑。
若是信我的话,便不要离你们中郎将太近,免得被他连累的丢了性命。”
言毕于此。
她转身推着萧珩的轮椅,对宁商微微颔首,道:“咱们走吧。”
云晋驰眼看着他们要走,便转身拉着云晋淮,道:“三弟,你休得留在此地,跟我一起出去,把事情告知陛下,让陛下派其他人过来。”
他自己气运不好无所谓。
断然不能连累其他人跟着一起送命。
他们侯府如今已经落寞至此,声名狼藉了,若是再出事,想要复起,更是难上加难了。
云晋淮嗤笑一声,挣开了他,道:“二哥,我不信命,我的命我自己做主,轮不到别人恶意中伤污蔑。”
说完。
他坚定的转身,下了命令:“陈校尉,许校尉,余校尉,你们各自领军五百,沿着河道搜寻剩余的蛮人,剩下的人,跟我走。”
云晋驰眼看着劝不住他,怕别人因他出事,进而对他,对侯府心生怨愤,只能对着龙武军的人道:“不管你们信不信早早的话,我信。”
希望这样,能让这些龙武军的人,集体站出来反对他领军,逼他离开暗河,换人来领军。
到时候不管早早算的灵验还是不灵验,都跟他没有太大的关系。
云早早该说的都说了,便再也不管他们如何了。
龙武军的人,就算是普通的官兵,那也不是一般的平民老百姓,都是从世家子弟里选拔的人才。
虽说有很多人都是庶子,可到底也是贵族出身,他们站出来集体反对云晋淮的话,云晋淮不走也得走。
可若是他们不信她,选择跟着云晋淮,之后出了事,她就没办法了,毕竟好言难劝该死的鬼。
龙武军的人,毕竟都是跟云晋淮一起出生入死过的,云早早跟云晋驰的话,让他们心里也有动摇犹疑。
可最终,还是选择了相信云晋淮,跟着他一起离开。
云晋驰一脸愁容,深深地叹了口气,一甩袖,转身跟上了云早早,想要问问她有没有化解的方法,可思索再三,还是没好意思问出口。
他问了又能怎么样?
早早能不计前嫌,放下私人恩怨提醒他,就已经是仁至义尽了。
暗河里。
安静的落针可闻。
宁商跟齐大各自带着十个侍卫,一前一后的护着云早早跟萧珩。
云早早一边掐算着,一边指挥着他们前进的方向。
蛮人的主力已经被一举歼灭,没留下来一个活口。
剩下的那些漏网之鱼,群龙无首,战力也定然受损,只要出去的时候不碰到他们的集结起来的千人大军,便能安全离开。
沿着暗河,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左右。
宁商眼底神色一亮,指着前面道:“皇子妃,前头就是出口了,从这里上去,就是庄家的湖了。”
云早早点了点头,没有在意。
跟在她身后,安静的像是一个影子一样,一路上一句话也没说的云晋驰,眼底神色微变,心里震惊不已。
萧珩手下的这些亲卫军,各个都眼高于顶。
这个叫宁商的,别说他,就连爹他都不放在眼里。
现在,他发现出口,第一个禀告的不是他的主子萧珩,而是早早,可见早早在他的眼里,地位是不逊于萧珩的。
他又扫了一眼身后的亲卫军们,见他们各个都面色如常,目光一致看向了云早早,在等着她的命令,也就是说,这情况他们来说,是司空见惯的。
他微微垂下眼眸,一时间心绪复杂酸涩。
既欣慰于她不仅得到了萧珩的爱与尊重,还收服了萧珩手下的亲卫。
可又难过她现在,已经跟侯府,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云早早看着阖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是在假寐的萧珩,懒得再问他什么,道:“宁商你带人,先出去看看。”
宁商带着人朝着出口方向过去。
湖面上的水榭里。
很是安静。
这会儿已经是后半夜了。
除了流水声,就剩阵阵虫鸣之声。
不过亭子里,却是燃着一盏走马灯。
借着灯光,能看到亭子里,放置了一个凉床。
两床上,小栗子跟糖宝儿睡得正酣。
旁边负责给他们打扇的两个丫鬟,打着哈欠,一副困倦极了的模样。
湖里响起破水之声的时候。
小栗子耳朵动了动,倏地坐了起来,乌溜溜的大眼睛,像是带着光一般,看向了发出声音的方向,一眼就认了出来:“宁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