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珩将手里的书合上,看着她道:“这天也不早了,你今日也累着了,咱们回家吧。”
云早早看着搬空越聚越多的煞气,道:“已经隐隐要成血煞了,咱们去接小栗子吧,顺便找先生给他告个假,聚煞法阵未除之前,就让他在家温书。”
夫妻俩出门的时候,还很讲礼数的去跟正隆帝辞行,不过他正在睡觉,便跟陈德全说了一声,离开了藏书阁。
从藏书阁去上书房接孩子的路上。
云早早但凡看到合眼缘的宫女太监,在他们过来行礼的时候,便给他们发护身符,就当做是日行一善,积攒功德了。
到了上书房,找先生告了假,便把小栗子跟庄济一块儿接走了。
皇亲贵胄,王公大臣们,没有人不知道宫里近些天不大太平,可家里孩子去上书房读书,那都是圣上天大的恩宠,没正当的借口,便也只能送孩子过去。
直到听闻九皇子跟九皇子妃把儿子接回了家,还告了假,纷纷过去接孩子,给孩子告假。
别的他们不知道,九皇子妃在京城可是有天师名号的,她这么做,定然是算到了什么,有她自己的道理。
这有些东西,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孩子都是他们各家各户的宝贝疙瘩,是家族未来的希望,可不能出半点闪失。
正隆帝听说了之后,气得脸色铁青,拍案而起:“胡闹,她这么做,皇宫里就算没事,也变成有事了,他们今日给孩子告假不读书,明日里他们是不是就要跟朕告假,不上朝了?”
陈德全安抚道:“陛下息怒,孩子确实是比大人更容易招不干净的东西,他们告假也好,不然等真的染上什么,就更麻烦了。”
“染上什么了?宫里这么多人,不都好好的?也没见谁染上邪祟死了的,她那个小野种就那么矜贵?”正隆帝神色阴鸷,下了令:“让九皇子明日开始,必须给朕过来上早朝。
太妃那边不是在带宫人织布吗,让九皇子妃跟着一块儿,让太妃好好教教她什么是女德,让她好好养养心性。”
他们怕?
那就让他们天天待在宫里!
陈德全应了声是,赶紧去办事了。
云早早接到正隆帝口谕的时候,意味深长的看了萧珩一眼。
狗皇帝简直不可理喻,心胸狭窄到令人发指。
萧珩倒是没有任何表情变化。
陈德全提醒道:“早朝时间是五更,殿下莫要迟了,太妃她老人家每日也是五更起,九皇子妃需要去太妃跟前聆听教诲,也莫要迟了。”
萧珩哼笑一声,没说话。
云早早不能跟他一样任性,含笑应道:“公公放心,我们记住了。”
一直等到陈德全离开。
萧珩才道:“老东西,他就是看不得人好。”
云早早往软榻上一躺,人都蔫了,唉声叹气,悔不当初:“咱们今日就不该去藏书阁,在你爹面前刷存在感。”
萧珩摇头:“他不是因为咱们去藏书阁才发了火,是因为咱们去上书房接走了小栗子,给他告了假,让其他想给孩子告假却没找到理由的人家也抓住机会,有样学样也纷纷告假。”
云早早难受的打了个滚儿,想到明日要早起,比要了她的命还难过,难过之后,又腾地坐了起来:“这位太妃人怎么样?难相处吗?”
萧珩道:“不难相处,就是身子一直不大好,受宠期间曾怀过三胎,却是一个没留住。
先帝离世后,她身子越发不好,就去了江南行宫养身子。
按照大周规制,她膝下无子,应该被送到崇圣寺,带发修行,为大周祈福。
不过她是老东西的姨母,便被留下了,在江南行宫养了数十年,前年刚刚被接回来。”
云早早点了点头,好不好相处,别人说的天花乱坠也没用,还是得自己相处了才知道。
翌日。
本该是夜深的时候。
云早早便入了宫,下了马车看到朝着宫门而去,步履匆匆的官员们,同情自己,也同情他们,道:“这朝是非上不可吗?”
而且。
为什么要是五更上朝?就不能等天亮吗?天亮了朝会它是犯法吗!
还有太妃,她身子不是不好吗?为什么要五更起床呢?多睡会儿她不香吗!
这会儿,天还有些凉,进了宫门之后,便更阴冷了些。
萧珩给她拢了拢披风,道:“快些去吧,我下了朝便去找你。”
云早早人还没完全清醒,迷迷糊糊的坐上了太妃派过来的轿子,跟着过来接她的嬷嬷一块儿,朝着太妃居住的寿康宫过去。
嬷嬷也是个爱说话的,也很随和,道:“太妃昨日听陈公公说九皇子妃您要过来,可开心了,亲自去私库里给您挑了不少的珠宝首饰,还找陈公公打听了您的喜好,吩咐小厨房,今日一早做些您爱吃的早食。”
云早早道:“让太妃费心了,等见到太妃,我定会亲自向她道谢。”
嬷嬷继续道:“太妃她老人家喜欢清静,往日里连皇后跟后宫妃嫔们她都不见的。
昨日听说你要过来,却很是开怀,老奴已经很多年,没见她这么开心了,她定是极喜欢您的。”
云早早礼貌的笑了笑,心知她这么说,不过就是客气一下罢了,她跟这位太妃又没见过面,何来的喜欢?
不过能给她安排轿子来接,倒是让她对这位太妃,多了几分好感。
大概一刻钟之后,轿子停了下来。
云早早本就困得很,一路过来,又被晃得昏昏欲睡,被嬷嬷喊了一声才强自清醒,被扶着下了轿子。
等跟着进了太妃的寝殿之后,一眼便看到了被人服侍着的太妃,近六旬的年纪,含笑的面上生了皱纹,可美人在骨不在皮,一眼便知她年轻时候定也是为美人儿。
美人容颜流逝,可雍容华贵更盛,浑身散发着岁月沉淀的静好与智慧。
“你们都下去吧,让早早伺候哀家便好。”太妃吩咐了一声,嬷嬷宫女们便恭敬的退了下去。
云早早看着坐在梳妆台前的太妃,一时间情绪复杂:这是要让她伺候?给她一个下马威?
太妃抚了抚自己的发,抬头对着她嫣然一笑,问:“早早,还认得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