癫和尚道：“那和尚要是非得带他走呢？”
侍卫道：“大师不要为难我等，您还是先去问问陛下吧，若是陛下同意，大师便可把人带走。”
癫和尚也没为难他们，拍了拍小栗子的脑袋，道：“那师父便带你去见见陛下。”
侍卫们松了口气，在前头带路。
癫和尚只要不是要正隆帝屁股下头的那把龙椅，要什么他都会答应，更别说只是把小栗子带回安国寺念经，参与一场法会了。
正隆帝今儿的精神，比昨日又好了些，见他过来也是一脸开心，吩咐道：“陈德全，快些去御膳房，让他们做些好吃的给送过来，鸡腿猪肘子熊掌多做些放食盒里，让大师带回安国寺吃。”
癫和尚正在吃着正隆帝赏赐的糕点，塞了满嘴，还对徒弟道：“小无念，把你的外袍给脱了，这可都是好东西，平日里想吃也吃不到，咱们打包回家慢慢吃。”
小栗子一脸：？
师父，你说的是真的？
“脱什么衣裳，陈德全，给拿几个食盒过来。”正隆帝看得眼角直抽抽，实在是觉得丢人，打断了他，还道：“大师想吃的话，可以随时进宫来吃，保证管够。”
癫和尚便放过了自己的小徒弟，等着人送食盒，嘴里却是嘟囔着：“你这皇宫里这么多规矩，和尚才懒得来宫里。”
正隆帝面对他的时候，脾气好得很，也不在意他的不敬之语，好声好气的道：“你嫌麻烦的话，朕以后定期让人去安国寺给你送些总行了吧。”
癫和尚还讨价还价：“你嘴里说的好听，光是糕点可不行，御膳房的鹿肉，熊掌，鲍参翅肚，和尚都喜欢得紧。”
“好，就按你说的办。”正隆帝笑着点头应了，对陈德全道：“都听清楚了吗？以后一旬给大师送一次他喜欢的吃食。”
陈德全赶紧应是，让送食盒的小太监过去帮忙把糕点都给打包了。
癫和尚这才满意，说话都好听了：“多谢陛下。”
小栗子不敢说话，悄悄看他家师父，看正隆帝，惊奇的发现往日里总是一脸威严的皇帝，此刻倒是一脸和气，多了几分亲近。
这份难得的和气，一直维持到了御膳房那边送来了吃食。
癫和尚吃了一只鸡，一个肘子和一个熊掌之后，酒足饭饱，抬头看向正隆帝，问：“陛下，我听说宫里闹鬼了，你可曾见到过我家小五？”
正隆帝的笑立时僵在了脸上，眼底神色也冷了下来，沉声道：“朕未曾见过。”
郑毓，郑国公府的小女儿，生的也是花容月貌，嘴巴又甜得紧，很是会讨他欢心，他也很是喜欢，在她怀了孕之后，便封她为贵妃。
她怀胎七月便产子，本就是不详之兆，偏偏她还生出了一个两个头的怪物，如此有辱皇室，有辱他尊严之事，他怎能容忍。
便默许了让她去死。
她死后倒是也平静的很，他连做梦没都没梦见过她。
谁知就在那聚煞法阵成阵，那些没用的道士无法控阵，事情一发不可收拾的那晚，他竟见到了她。
她当时失了神智，跟着其他恶鬼一块儿给他添了些堵，并未单独找上他，想必也是隐约知道她生了个怪物，愧对于他当时的宠爱，没脸找他说什么。
“哎。”癫和尚深深地叹了口气，道：“我那五妹妹也是没福气的，陛下当时那么宠爱她，她竟七月早产，一尸两命。”
正隆帝也似陷入了回忆之中，颇为伤怀的道：“算起来，毓儿她离世也有二十余年了，你自从她离世之后，也再未进过宫，你可是还在怪朕当年没能留住毓儿母子。”
“陛下不必伤怀，那是她的命。”癫和尚话说到这里，都还挺正常的，接下来便有些癫狂放肆了：“我也是昨日梦到了她，她哭着跟我说她死的好惨，让我替她报仇。
我问她怎么死的，她又什么都说不出来。”
正隆帝心里就是咯噔一下，也不知他话里有几分真几分假，试探着问：“你梦里的她，是什么模样？”
“还能是什么模样，瞎了，眼睛变成两个黑漆漆的血洞，还往外留着血，那肚子也被人划开了，五脏六腑都争先恐后的往外流，可吓死我了，我怎么会做这种梦。”癫和尚嘴里抱怨着，其实就是故意说出来吓死他，还问：“陛下你说，她一个难产而死的人，当初摄政王妃来寻她的魂魄都没能寻到，说她是去转世投胎了。
奇在怪哉，怎么会过了二十年又给我托梦？定是我云游期间被不干不净的鬼东西给盯上了，等会儿回了寺里，让老秃驴给我念经驱驱邪。”
他说者无心。
正隆帝却是听者有意：“皇后跟前的纯阳道长，颇为精通鬼神之道，道法精神，不若朕把他喊过来给你看看。”
因着他见到的郑毓也是他描述的这般模样，心里开始疑神疑鬼，隐隐滋生出不安惶恐来。
他怀疑纯阳道长跟江云搜查皇宫之时还是落了郑毓，或者说她可能在那之前就已经逃出了皇宫。
“不用。”癫和尚站了起来，摸了摸自己吃的鼓鼓的肚子，还打了个饱嗝，没有任何仪态可言的拿着跟小竹签剔牙，无所谓的摆摆手：“陛下多虑了，我可是她哥哥，她就算变成了厉鬼，还逗留在这世间，还能害我不成。”
说完，看着小栗子：“小无念，咱们回家了。”
小栗子恭恭敬敬的对着正隆帝行礼：“孙臣告退。”
癫和尚是什么都没说，只揉着他的小脑袋，拉着他往外走，嘴里还念念叨叨的说个不停，很不满意：“你阿娘跟你阿爹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给你剃发，你现在还是我的徒弟呢，小和尚不是光头了还怎么当小和尚。”
正隆帝看着他们师徒俩越走越远，直至消失在眼前，才愠怒的喊：“陈德全，让纯阳道长过来见朕。”
他到底是怎么做事的，郑毓的鬼魂都逃出了皇宫，那萧正言的呢？是不是也逃出去了？会不会正躲在哪里，准备寻找时机找他报仇雪恨？
他这边派人去宣纯阳道长之时。
皇后那边，也得到了太极殿里皇帝跟癫和尚之间的谈话内容，吓得不轻，赶紧去问纯阳：“你说那个疯和尚他说的是真的吗？郑毓的鬼魂是不是逃出皇宫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