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草场上已经没了绿色，比起其它节气多少有些差强人意。
章文骑着马，不对，是重元。
阿雅环抱着重元，两人骑马在光秃秃的草场上飞驰。
凌冽的寒风吹打在重元的脸上，他回头看了眼阿雅，似乎那团迷雾下的小脸也是一样冻得通红。
“重元，出来玩开心吗？”
重元用力点了点头：“盼今天已经盼了很久了，可父王和哥哥总是在忙，还是姐姐对我好。”
风地吹散了阿雅从身后传来的声音：“不要怪圣主爷爷和大王子殿下，他们都是为了你的安全，如今各国局势动荡，如果你被别国人抓去当了人质咱们契丹就会变得非常被动。”
重元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他母亲自打他小的时候就不受父王待见打入冷宫，很少才能够母子相聚。
只有这个比他还小一辈的姐姐，一直在照顾他陪他玩。
从他还是襁褓中的孩童时就抱着他满地跑，所以他对阿雅的感情自然是要更加深厚一些，在某些时刻这种感情弥补了一部分的母爱。
而哥哥是父王心中指定的接班人，以后是要坐王位的，自然是没有太多时间顾得上管他这个侧妃生出的弟弟。
如今在哥哥眼中，只要自己不给他带来麻烦就行了。
“重元，咱们该回去了，偷跑出来的时间不短了，万一被发现又要挨骂。”
可小重元好像并没有听到阿雅说的话，他指了指远方草场中间结了冰的湖泊，想要过去看看。
“姐姐你快看，那个湖面就好像镜子似的，我想去那里玩。”
阿雅知道自己拗不过重元，满脸宠溺地看着这个比自己大了一辈的弟弟，答应了他的要求。
两个人策马奔向了那片湖泊。
契丹地处于大宋的东北部地区，冬日的湖面比地面还要结实，所以到湖边的时候他们并未停留，径直冲到了冰面上。
契丹的马匹也有着常年在冰面上奔驰的经验，没过多久就把他们带到了湖中央。
阿雅把重元从马背上抱了下来，一手拉着他一手牵着马在冰面上行走。
可是小重元根本不甘束缚自己那颗爱玩的心，挣脱了阿雅的手在冰面上滑了起来。
阿雅紧跟在后面，叮嘱他慢一些。
小重元越滑越快，拉着马的阿雅追起来也有些吃力。
没过多久，重元突然停了下来，被脚底下引去了注意力。
“姐姐你快过来，快来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阿雅闻声走了过来，发现冰面上竟然有一处一人宽的洞。
而洞内也是冰面，只不过相比于周围陷进去了很多。
阿雅其实也不知道这个洞到底有什么作用，但是她曾经听宫里的丫鬟说过一些传闻，所以内心有了猜测。
“这个呀，可能是一些散居的人家凿的洞，虽然我们掌管着整个契丹的奴隶，可契丹这么大的疆域，还有一小部分人生活在山野之中，他们会靠打猎和捕鱼为生。”
重元抬起他的小脑袋看着阿雅：“难道还有不被我们掌管的奴隶吗？”
阿雅点了点头：“契丹很大，等你长大了就知道了。”
“这些人呢，会靠抓捕到的东西去以物换物来维持生计。而这个洞，恐怕就是他们冬日捕鱼才凿出来的洞。”
“这个洞里有鱼吗？”重元问道。
“肯定有啊，湖面结了这么厚的冰，鱼都在冰下面呢。”
“那我要看看鱼。”说着重元就往洞里跳了去。
“不要！重元！”阿雅伸手就要去抓。
重元完好无损的站在了洞里，周围的冰面刚好没过他的小腿。
看到重元安然无恙，阿雅也松了口气，自己的这个弟弟很少出宫玩，对什么都觉得好奇，既然出来了就放手让他去玩吧。
重元在洞里面找了半天，并没有发现鱼的踪迹。
“哪里有鱼啊姐姐？我为什么找不到鱼。”
阿雅耐心地解释道：“鱼还在下面呢，这个被凿开的洞再一次结冰了。”
“不嘛不嘛，我要看鱼。”说着重元就在洞里跳了起来，用脚狠狠地跺着冰面。
阿雅刚想阻拦，突然间噗嗤一声，重元整个人都掉进了冰窟窿里。
重元只觉得突然失重，湖中的水立刻没过了他的脑袋，他不停地挥动着自己的手脚想要向上爬，但是越挥越往下沉。
他从来没有游过水，水灌进了他的口鼻，让他难以呼吸。
“姐姐…救我…”
章文突然间从桌子上爬了起来，大口地喘着粗气。
溺水的就如同是他本人一般，甚至感觉到胃里不停地翻腾。
反观袁珊，正在气定神闲的吃着排骨。
“怎么？做噩梦啦？”
他抬头看了一眼袁珊，突然鼻头一酸。
眼前这个年轻靓丽的女人，才是他心心念念盼着的袁珊。
章文猛地扑过去抱住了袁珊，长出了一口气。
袁珊一边拍着章文的背一边说：“好了好了，姐姐回来了，不难过不难过。”
章文笑骂了一声滚蛋，但是紧抱着袁珊的手并没有松开。
心里的一块大石头总算是落地了，他开心的就像个孩子似的。
“你先把我放开行不行，男女授受不亲，你抱了我你得负责。”袁珊手里举着吃剩的排骨无处安放。
章文这才松开了手：“就凭咱们俩这过命的交情，我抱你一下也无可厚非。”
袁珊看到章文因为她恢复了年轻的容貌那种打心底里高兴的样子，心里升起一股暖意。
“这一桌子菜呢，你快吃点别浪费了。”
章文端起一碗米饭扒拉了两口，这一觉睡醒他也饿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喝了那碗血水的缘故，他直感觉自己现在能吃下一头牛。
袁珊师父给的那碗血水明显比陈曦给他的更加有劲，而且这次他跟袁珊喝下差不多的量，指不定自己也可以长生不老。
“你说，你师父身上的血如果上交给国家，然后创造一支强化过的队伍，就像美国队长似的，岂不是可以统治世界了。”
“是这么说没错，可谁愿意被人当小白鼠啊？关在实验室里不停地造血，然后不停地被抽血，想想就可怕。”
直到章文把桌子上的菜席卷一空之后，他才心满意足地靠在椅背上。
“这是什么？”
袁珊从桌上的一片狼藉中抽出了一张纸条。
章文把头凑了过来：“这是你师父留下来的？”
“不知道啊。”
袁珊小心地展开了那张纸条，上面写了“两天后的夜里承天寺塔顶见。”
袁珊看了章文一眼：“这啥意思？”
章文心里自然有数：“承天寺塔，就是银川市区的西塔，银川人都知道，看来是要让我们去一趟承天寺塔里了。”
“留下这个纸条的会是谁呢？你师父？有什么事刚才不能说吗？”
“去看看呗，看看不就知道了。”
章文摇了摇头：“承天寺塔在我印象中应该是进不去的，因为里面的楼梯年久失修容易坍塌所以几年前就禁止游客入内了，而且还有保安把守巡逻，想进去恐怕是不太容易。”
“既然买票进不去，那就用别的方法进去不就得了。”
“什么方法？”
“血水给你白喝了？”
章文这才恍然大悟，对啊，他竟然把这事儿给忘了，自己现在可不是普通人。
这下就没什么顾虑了，在此之前，他打算先回趟家。
不土寄养在孙兴家好几天了，最近一直也忙得顾不上问，先给家里人报个平安，等一切收拾妥当以后再去承天寺塔。
章文给父母和张老汉分别打了个电话，他师父满嘴的埋怨，电话里说他这小子只有三分钟热度，两三天的新鲜劲儿。
章文给解释了半天才算是把这老头哄了过去。
去孙兴家看不土的时候袁珊跟他一块去的。
打开门刚看见章文的孙兴正想破口大骂你小子这段时间去哪儿浪去了，突然发现他身后还站着一个姑娘，立马说了声抱歉就跑进屋子穿衣服去了。
不错，他开门的时候只穿了一个小裤衩。
“谁来了呀？”一个慵懒的女声从房间里传了出来。
“我那个好兄弟，章文，之前咱们一块去夜店喝过酒你还记得吗？”
女声的主人穿着睡衣踩着拖鞋走了出来，看到章文和袁珊两人直愣愣地站在门口，跟孙兴一样扭头就跑进屋去了。
这一来一回的把章文二人整得还挺尴尬。
倒是不土看到了章文赶紧蹭了过来，袁珊稀罕地把不土抱在怀里揉捏。
等了半天，俩人才衣装整齐地坐在客厅里跟章文他们大眼瞪小眼。
“这是我女朋友，你俩见过。”孙兴率先打破了沉默。
是的，这个姑娘章文有印象，正是之前去夜店蹦迪的时候孙兴带来的两个姑娘中的那个瘦妹妹。
章文笑着跟她握了个手。
“这位是？你不介绍一下。”孙兴看了眼袁珊。
“这是我女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