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皇帝、太后及后妃们尚未驾到,朝中大臣们举杯谈笑,而高贵的妇人们则带着家中的女眷聚在一起闲聊。
“许姐姐,春日寒风凛冽,你的头痛病症可有所好转?我家夫君前些日子外派出京,特意为我搜寻了一些对姐姐有益的珍贵药材,明日我便派人送至贵府。”凌氏的目光中充满了关切。
许氏已经收过她多次药材,也不与她客气,“那便有劳妹妹了。”
正当两人交谈之际,忽然一声惊诧的女声划破了空气。
“姐姐,你为何会在这里?”
江颂宜在瞬息之间感受到了与许氏体内蛊虫相似的气息,急忙转身,只见一位身着素雅罗裙的俏丽女子轻盈地跳了过来,欢快地挤开江颂宜,亲密地挽上了许氏的胳膊。
江颂宜凝聚心神,释放出体内的灵力进行感应,终于揭开了许氏蛊虫的神秘面纱:【原来罪魁祸首正是许世馨这位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许氏在听到江颂宜内心深处的波动后,不禁愣了一下,颂宜这是对世馨产生了愤怒?
她微微皱紧眉头,严厉地斥责道:“世馨,你已长成大姑娘,为何仍旧不懂得稳重?竟然还将你的侄女撞倒。”
许世馨似乎此刻才注意到江颂宜,她惊讶地问道:“这就是姐夫从外界找回的女儿吗?姐姐,你当初不是只怀有玉窈一人吗,她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你私下里告诉我,不会是姐夫在外头有了私生女,到了适婚年龄才带回来,假扮成你的嫡长女吧?”
在她说话之际,江颂宜敏锐地捕捉到了她语气中的那一抹淡淡的嘲讽。
【许世馨简直不希望我娘亲过上好日子。】
许氏的脸色微微一沉。
江玉窈鸠占鹊巢的事情一日未公之于众,关于颂宜身世的流言蜚语便一日不会消停。
许氏神色严肃地说:“世馨,切勿胡言乱语,我只有颂宜这一个亲生女儿。”
许世馨一愣,疑惑地问:“那玉窈呢?”
许氏回答:“她并非我与我丈夫的亲生骨肉,而是被颂宜的养母暗中调包的。现在,玉窈的生母已被官府拘捕。”
许世馨瞬间激动起来,捂着嘴巴惊呼:“玉窈并非永定侯府的千金,那她怎么可以嫁给四皇子?姐姐,你这是欺君罔上。”
就在这个节骨眼上,与永定侯素来不和的桑首辅的夫人,带着几位文官夫人走了过来,大声问道:“这位莫非就是永定侯夫人?有几年没在宴会上见到你了。刚才我们听到你在和令妹谈论什么欺君之事?”
许世馨顿时慌乱起来,连忙辩解:“没有,没有,我姐姐没有欺君。颂宜和玉窈抱错了,她也同样深受其害……”
话音未落,她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急忙捂住嘴巴,看向许氏的眼神充满了慌张,仿佛随时都要哭出来:“姐姐,我又说错话了。”
许世馨一贯不擅长隐藏谎言,许氏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只不过,这时江颂宜的心声再次响起:
【哈,哪有什么说错话,许世馨分明就是有意为之。她还是像上辈子那样卑劣无耻!娘亲对她如同亲生女儿一般关爱备至,她却总是暗地里捅娘亲一刀,还觊觎自己的姐夫。上辈子娘亲惨遭横死,尸骨未寒,她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嫁入永定侯府,成为江鼎廉的填房。若非侯府最终灭门,她恐怕早已得逞。没想到,就连娘亲身上的蛊毒,也是她暗中下的!十八年前,她才不过五岁多,那么小的年纪,怎么会对娘亲怀有如此深重的恶意,竟然还会下毒蛊?】
听到江颂宜的心声,许氏只觉得周身的血液仿佛凝固成了冰,一股寒意从脊梁骨直冲头顶。
世馨竟然对她施展了邪术,竟然还企图在江鼎廉续弦之时成为他的新娘?
正如颂宜低语所言,十八年前,世馨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那粉雕玉琢的小模样,玉肌雪肤,时常缠绕在她的身边,以清脆悦耳的童音呼唤她“姐姐”,声音宛如银铃般引人怜爱。
那个时候,许氏已经生育了三个儿子,却还没有迎来自己的女儿,因此对这个父母的幼女宠爱有加,常常让母亲将她接到侯府来嬉戏。
甚至在那次,江姝不慎落水受寒的那一天,世馨也在现场。
但是,许氏哪怕是怀疑了自己的多年闺蜜凌氏,却从未将怀疑的的目光投向这个年幼的妹妹。
颂宜心声中的内容,真是荒谬绝伦。
然而,在许氏的心底,她却仍然愿意坚信自己的女儿。她甚至在想,既然连女儿重生这样的离奇之事都有可能发生,那么眼前的世馨,是不是也有可能经历了重生?或许在那幼小的身躯里,住着一个历经岁月沉淀的灵魂?
夜宴的宫灯摇曳生姿,春风虽然温暖,却透过帘幕带来一丝寒意,让许氏的身体不由自主地颤抖起来。
许多事情的真相,仿佛在瞬间对她揭露。
怪不得,世馨已经到了二十芳龄,却始终没有定下亲事,每次许氏为她提及亲事,她总是坚决拒绝。
父母一直对这个最小的女儿宠爱有加,也希望能让她再多享受几年自由,因此并未过多干涉。
原来,许世馨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机会,那就是在她离世之后,成为永定侯府的续弦夫人!
许氏想到自己近年来的健康状况,不禁苦涩地笑了笑,她知道自己这副身体,确实有早逝的征兆。事实上,她也清楚,永定侯府的权势正如日中天,金都之中不知有多少官家女子虎视眈眈,等待着取而代之。
只是,当她瞥见身边的江颂宜时,许氏默默地攥紧了拳头,下定决心要守护自己的女儿,绝不轻易让出位置!
许氏的失神和迷茫,在其他夫人例如首辅夫人等人看来,无疑就是心虚的表现。
就在这时,大殿的门口传来了太监尖锐的嗓音——
“皇上驾到,太后驾到——”
殿内的笑语戛然而止,所有的官员及其家眷立刻列队整齐,准备一同跪拜。
在这突然而至的寂静中,桑夫人的怒斥声在大殿内回荡:“永定侯夫人,你们永定侯府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欺瞒圣上!这关乎皇室名誉,你们怎能遮掩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