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些东西,非侯府之财,乃是我楚瑶嫁妆私产,同侯府无一点干系。
大齐律例严明,抢夺他人财物者,依律当处三年以上拘役,重者流放千里。你们可是要以身试法?”
言罢,她抖了抖手中长鞭,眼中都是厉色。
家丁们面面相觑,眼中皆有惧色,终是无人再敢妄动一下。
“一群废物!”
三少爷见状,恨得咬牙,他恼怒指着家丁,“你们这么多人,还怕个女人不成!就算她鞭子厉害,还能把你们抽死吗?!都给我上啊!”
李氏在一旁咬牙切齿说道:“我不管什么嫁妆不嫁妆的。反正进了侯府的门,就都是侯府之物。
今日老婆子把话撂这,想从侯府出去,就痛快留下半数嫁妆!
否则,谁也别想出这个门!”
这时,四少爷程文才匆匆赶来,他身后的陶姨娘气喘吁吁也跟着挤了进来。
四少爷今日原在书院读书。
陶姨娘听见消息,担心老夫人为难少夫人,忙让人唤他回来。
他们母子受少夫人恩惠颇多,关键时刻不能眼看少夫人吃亏。
程文才路上已经知了大概,他诧异二哥竟然同二嫂和离。
这时见祖母咄咄逼人架势,他连忙上前劝阻老夫人。
“祖母,万不可如此!嫁妆乃二嫂私产。
如今她与二哥既已和离,咱们侯府实无理由强行阻拦二嫂离去,更不能侵占二嫂任何东西,否则就是置侯府声誉于不顾,更是有违律法。
如今侯府多事之秋,祖母您万不能因贪图他人财物,而置侯府于险境。”
李氏见才哥非但不偏帮她,反倒出面阻拦,她怒不可遏,反手便给了才哥一记响亮的耳光,怒斥道:
“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敢帮着外人,顶撞祖母!
你也不动动脑子。若让她带走这些财物,咱们侯府日后还如何度日?
如今府上捉襟见肘,吃了上顿没下顿,哪里还顾得上名声?!”
“那也不成!就算不顾及侯府声誉,您也不怕官府律法吗?
您这样做是犯法!”
才哥还要再言,冷不防被三少爷一脚踹倒在地。
“胳膊肘往外拐的东西!分不清里外人,还帮着外人说话!”
程文广唾了他一口,又要上脚去踹,却被扑上来的陶姨娘抱住腿。
“三少爷不可啊,您不能打才哥。
才哥说的没错,才哥是怕老夫人误入歧途。
侯府清流世家,贪墨媳妇嫁妆是要遭雷劈的!”
程文广哼了一声,大力一脚踹开陶姨娘,抬脚就往母子俩人身上招呼。
楚瑶哪里看得惯程文广如此欺辱陶姨娘母子,上前一把将程文广推开。
“都别闹事,官爷来了。”
冯叔大喝一声,引着一群官兵匆匆赶来,领头的官爷皱眉看了看两边人群。
“这么多人聚在一起,是要闹事吗?”
见官爷看向自己,楚瑶微微福了一礼,回道:
“回禀官爷,我原是平阳侯府少夫人,因已同侯府世子和离,今日欲带嫁妆离去,奈何侯府老夫人带领家丁,不肯放行。还请官爷主持公道。”
“既然已经和离,你们侯府为何不放人走?”
李氏忙躬身道:“回官老爷,侯府没有不放人,侯府原本就是让她走,只是她不肯。非要带走侯府财物,才肯离去。既然官老爷来了,那请即刻带那和离妇出我侯府大门。”
“我嫁妆私产何时成了你侯府财物?我这每一样东西都在嫁妆单子上,都是有据可查。老夫人您还是讲清楚的好。”
李氏知道一旦按嫁妆单子查下来,她定然理亏,索性倚老卖老,胡搅蛮缠起来。
“进了我侯府大门,就是我侯府财物!楚瑶,我只给你两个选择,带走一半嫁妆现在就可以走,要不,大家就耗在这里,我看谁耗得过谁。今日别说官爷来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成。”
她索性不顾颜面,随即躺倒在侯府大门门槛上,以死相逼:
“我把话撂在这:楚瑶你想全部带走这些东西,就从我身上踏过去!我老婆子就是死,也要拉你下地狱!我倒要看看,你们谁敢!”
见她如市井无赖泼妇一般,官爷冷脸呵斥:“赶紧给本官起来,你这般撒泼耍横算什么?你好歹也是侯府老夫人,就这般不要脸面了吗?”
“要脸面有何用?!我以前就是太要脸面了,才落到现在地步!
如今我大孙儿被你们官府拉去斩了,二孙儿尚在狱中,我们平阳侯府早已是京城的笑柄。我还要脸面做什么?脸面能当饭吃,还是能当银子花?!”
“你到底起不起来?”
“我躺我侯府门槛,就算你是官老爷,你还能阻拦我躺自家门槛吗?”
那官爷气得吹胡子,这种无赖,他不是没见过,只是有头有脸的人家还真是鲜有这般不要脸面的。
冯叔忙请官爷到一旁道:“官爷,您也看到了,我家小姐和离了还不能带走个人财物,侯府这般欺人太甚,您可要为我们小姐做主。”
官爷状似一脸为难,“哎,清官难断家务事。侯府若是上来抢夺楚小姐财物,我倒是可以拿侯府问罪。可她如今只是拦在门口,这并不违反律例,本官倒是不好办了。”
“官爷,侯府老夫人胡搅蛮缠,百般阻拦我们小姐,眼看太阳要下山了,您看能不能劳烦官爷让您那些兄弟们架走老夫人?”
官爷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这怕是不好办,她说得没错,她躺她自家门槛。
她又是上了年纪的妇人,我们哪里敢去架她起来?
就算侯府再落败,她好歹还是侯府老夫人。”
“那可如何是好?总不能一直耗在这里吧。”
“要不就等她躺累了,兴许自己就离开了?”
“她离开了,就怕三少爷、五少爷还有侯府其他人轮流躺门槛。”
官爷砸吧砸吧嘴巴,将惯常的和稀泥那套搬了出来:“不行你跟你家小姐商量下,就依老太太的,好歹给侯府留些钱财,我估计也不用非得半数。侯府眼下艰难,就当舍财化灾了。”
冯叔把原话带给楚瑶,楚瑶眼神坚定,摇了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