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落回去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圆月横在半边天上，清辉撒下来，给下面的花田都披上了一层银纱。
这种时候，不用路灯都能看得清楚路，只有在她住所门口的那一路蔷薇花爬满的篱笆挡住了月光，显得黑漆漆的。
不过姜落并不怕黑，脚步都没有停顿一下往里面走，但没一会儿，她不知道看到了什么，脚步突然停了下来。
系统觉得奇怪，跟着看过去，只见篱笆旁边，一朵腥红色的火光明明灭灭，它定睛一看，才分辨出来那是一个男人蹲在路边抽烟。
这个时间点，脑子有病才在路边抽烟。
系统默默吐槽，跟着又突然想到了什么，怔了怔。
攻略对象。
它电子脑袋里突然浮现出了这四个字，但还没来得及去查验，就见它家疯批宿主倏地一笑，然后脚步都有几分雀跃地走了过去。
确认了。
它丝毫不怀疑，攻略对象就算是被烧成了灰，跟别的灰混合在一起，这疯批玩意儿都认得出来。
它想得没错，姜落确实认得出来。
这要是都认不出来人，她怎么好意思说人家是她的白月光呢。
她本来还打算明天再找人的，没想到，到底是他们心有灵犀，还没开始找，她家白月光就自己撞上门来了。
啊，他们果然是真爱。
她心里因为之前女主大人生出来的火气瞬间一扫而空，高高兴兴地走过去，也没说话，就这么在男人旁边蹲下来。
可能确实是不是人了，他们的距离很近，但姜落却没有察觉到一点从他身上染发出来的体温。
想到这儿，她眯了眯眼睛。
牧知节，真该死啊。
不行，不想他。
她家白月光比较重要。
她这么大个人过来，陆延当然注意到了她，转眸过来看了她一眼。
少女的辫子垂在胸前，一双大眼睛弯弯地看着他，亮晶晶的，里面像是盛满了月光。
她一身绯色的衣裙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妖冶，很容易让人联想到不远处的罂粟花海。
像是月夜里出来蛊惑人心的精怪。
但只是一眼，他又把视线收了回去。
啊，就这个反应？
姜落有点失落，但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她又往男人那边凑了凑，视线落到了他手指间夹的香烟上面：“可以给我一口嘛？”
“嗯？”陆延愣了愣。
少女眉眼弯弯地看着他，又说了一遍，然后解释：“你抽烟看着好帅。”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真的不愧是她的白月光。
好帅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爱死了。
陆延被她给逗笑了，“不行。”
他的视线又落到了姜落身上，然后像是在跟小孩儿说话一样，声音轻慢：“小孩子抽什么烟？”
姜落很不服气：“不是小孩子，我已经19岁了。”
都是可以跟你上床的年纪了，小什么小。
她面不改色地在心里补充。
陆延又闷声笑开来，他模样生得好看，就算是现在因为特殊原因，脸色有些苍白，但还是帅得让人腿软。
“这里不安全，小姑娘家家的，早点回去睡吧。”
啊，这么关心人的模样就更帅了。
姜落很轻易地就原谅了他说自己小的言论，格外乖巧地点了点头。
“那你也早点回去睡呀。”
陆延失笑，没说话。
然后，他目送这小姑娘提着裙角，蹦蹦跶跶地往家里走，消失在蔷薇花的篱笆尽头。
过了一会儿，他回过神来，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又低笑了一声。
然后才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
他清楚地记得自己已经死了，死在牧知节那个大毒枭的手里面，他也不是没有出现在别人面前过，事实上，在名义上的女朋友白茶说是为了他来卧底的时候，他就无数次出现在她面前过。
但是没有人能看得见他。
看不见是正常的，毕竟他都不是人了……更确切地说，他已经变成了一只鬼怪。
那么问题来了。
刚才那个小姑娘，又是怎么看到他的呢。
系统006也在思考这个问题。
在这之前，它还想着现在宿主看不见攻略对象的话，它就可以好好展示一下自己的作用，好让下次自家宿主想要把它嘎了的时候犹豫一下。
但是现在……
这踏马怎么犹豫！！！
这疯批到底什么不会啊？！！能不能考虑一下不要这么全能，她什么都会，让别人怎么活啊呜呜呜呜呜！！！
它一边欲哭无泪，一边想了想，悄咪咪开口：【宿主，怎么这么快就走了呀？】
按照这疯批玩意儿的性格，找到了人那不得直接就黏在攻略对象身边？
姜落坐在床边的梳妆镜前懒洋洋地拆自己的麻花辫，“着什么急？”
反正那人都说她是小姑娘，要是还粘着人，那不更是小姑娘了。
哼。
她偏不。
反正她家白月光也是跑不掉的。
想到这儿，姜落往不远处黑漆漆的蔷薇篱笆看了一眼，微微扬了扬唇角。
*
姜落这个新人出现在牧知节身边，怀疑她的并不只是之前那几个小弟。
牧知节生性多疑，就算是知道她的“身世背景”暂时相信了她，在那么多人的质疑下，也会选择再试探她一次。
很快这个试探就到了。
牧知节他出去“做生意”，没出去多久，就不知道是谁又说到了姜落，他一个兴起，直接派人过来把姜落接过去。
来的人是阿三，还是像上次一样沉默寡言，姜落念叨了记录，确定不能从他嘴里面得到什么可靠的消息之后，一路上也就没再说话。
牧知节的地点是一个清吧，看起来特别安分的一个地方，但上了两层楼之后，就呈现出和楼下完全不一样的模样。
装饰更加奢华，灯光一打，墙上甚至都波光粼粼地在反着光。
姜落多看了两眼，微微有些咂舌。
确实挺奢侈的，金粉往墙上糊，这个金粉是真的金粉，那种反射的光好像都散发着钱的味道。
啧啧啧啧啧啧啧啧。
真会玩儿。
这里的隔音效果也还挺好的，在走廊里听不到一点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