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掌柜手里备着退烧药和消炎药,想必是退烧药发挥了效用,洗完澡后躺在热炕上、盖着厚被子的孙太医,此刻已然开始大汗淋漓。不多时,关掌柜带着郎中匆匆赶来。郎中仔仔细细地查看了一番,而后说道:“这是极为严重的风寒。我开些药方,有的药我这儿没有,你们得去县里抓取。”说着,郎中便提笔疾书,很快一张药方跃然纸上。
郭峰赶忙拿着方子匆匆去抓药了。郎中接着说道:“听闻这是位太医,等他清醒过来,他自行开的方子定然比我的更为精妙。”随后,郎中又精心处理了孙太医后背的伤,为手脚的冻疮仔细地上了药,并详详细细地交代了诸多注意事项,这才离去。此次诊费郎中分文未收,还说道:“在服务区我赚了不少,这还得多亏了你们。”
关掌柜伸手摸了摸孙太医的额头,如释重负地说道:“烧总算退了。咱们去得还算及时,倘若再晚两日,这人恐怕就凶多吉少了,那地方简直不是人能待的。”他的脸上满是庆幸与欣慰。
白洛颜问道:“那他究竟是因何缘由才得以被弄出来的呢?”她的眼中满是疑惑与好奇。
关掌柜回答道:“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理由。说白了,犯人众多,咱们花钱买一个犯了其他事的人,让他替孙太医在那砸石头。他们的名单上,孙太医依旧还在那劳作,只是不知从何处寻来的替罪之人。真正的孙太医便能在此安然无恙,办事的人讲,过上三五年,等宫里上头不再追查,咱们届时再花些银子,就能给孙太医办个死亡证明,不过往后他就得改名换姓了。”关掌柜一口气解释完,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白洛颜又问:“那这得花费多少银子?”
关掌柜说道:“最少十万两,新的户籍他们都会给办好。但现在还不行,起码得等个三五年。”
白洛颜点头说道:“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这里我来照看,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关掌柜离开后,白洛颜给孙太医喂了感冒药和消炎药。接着,她从空间里找出一颗个头最小的人参,吩咐王婆子切两片用来熬鸡汤。王婆子看到那根大人参,惊讶得合不拢嘴,说道:“东家,拿这个熬鸡汤实在是太浪费了吧。”她的脸上满是心疼与不舍。
白洛颜坚定地说道:“能吃进肚子里就不算浪费,快去熬吧,多熬一些,大家都补补身子。”她的语气果断而坚决。
吃了药,又灌下一碗人参鸡汤的孙太医,此时浑身上下都在不停地冒汗。白洛颜中途换了一次被子和褥子,皆已被汗水湿透。
等到郭峰抓药回来,孙太医已经沉沉睡去,不再是刚回来时那昏迷不醒的模样。王婆子把药熬好,只等孙太医醒来再服用。
直至第二天中午,孙太医才悠悠转醒,其间喝了好几碗人参鸡汤。他是被尿意憋醒的,想要起身去厕所,却发现没有衣服可穿,来时的那身衣物因太脏已被白洛颜扔掉。王婆子正在加紧赶制新衣服,一时半会儿还未完工。这可犯了难,总不能大冬天光着屁股去茅房吧。无奈之下,孙太医只好披着棉被去了厕所。
这一趟回来,人彻底清醒了。他一把抱住白洛颜,哭诉道:“差点就命丧黄泉了,还是你对我最好,旁人都对我避之不及,唯有你愿意帮我。”他哭得像个孩子,涕泪横流。
白洛颜温柔地安抚着他,两人在屋里亲昵地依偎着。王婆子端着粥和药,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白洛颜说道:“好了,先吃饭,然后把药喝了,等身体康复了再慢慢倾诉。”
王婆子这才走进屋,不敢多瞧,放下东西便匆匆离开了。鸡汤粥,白洛颜耐心地喂孙太医吃了大半盆,他似乎还没吃饱。
白洛颜说道:“别吃太多了,晚上给你准备好吃的,先把药喝了。”
收拾妥当后,两人躺在炕上,孙太医这才缓缓讲述起自己的经历。
原来,在白洛颜身处京城之时,皇上的宠妃有了身孕,然而胎象不稳。孙太医身为妇科圣手,保胎的重任便落在了他的肩上。好在胎儿总算保住了。后来不知被何人下了毒,等发现时已然为时已晚,最终大小皆未能保住。他作为主治太医,因而获罪,不止他一人,其他参与解毒的太医也受到了惩处。不过只有他被流放,其他人仍在牢中,生死未卜。白洛颜听罢,心中暗想这定是宫斗所致,失败者只能香消玉殒。白洛颜问道:“那你的家人呢?”
孙太医说道:“他们照旧生活,并未受到我的牵连。我在家排行老二,当家的是我大哥,家中的药铺生意皆由他打理。我二十五岁时成亲,成亲第三年夫人诞下一女,可惜生产时大出血,当时我在宫中无法赶回,夫人便香消玉殒。我的女儿今年才三岁,由母亲带着,我平日里甚少照管。家中有两个妾室,一个是夫人的陪嫁,另一个是母亲安排的。我此番出事,家里唯恐被我连累,离京之时,仅有身边的一个老仆给我送来些许银两和衣物,其他人都未曾露面。唉,所以当时见到你,我甚是意外,我这可是得罪了皇上,众人皆对我避而远之,唯有你愿意伸出援手。此次将我救出想必花费了不少银子吧,真是难为你了。”
白洛颜霸气地回应道:“谁叫我财大气粗呢,能用银子解决的事儿那都不叫事儿。”